钟意你

憬里/文

2020/07/28

八月中旬。

挪威奥斯陆。

暖和的光线透过王宫花园内葱郁的树林,流连至Karl XIV Johan的雕像,沿着市政厅古堡一直吹拂到尼森高中外的长木凳。

闲散的情侣坐在校园内的草坪上晒太阳聊天,金发碧眼的学生坐成一个圈,商讨下周的社团活动和周末Party。

奥斯陆大学艺术学院的画廊内,陈列一幅幅着色彩鲜艳的油画;前来观展的人络绎不绝。

“小薏,这边——”

初薏听见久违的熟悉声音,甫一抬眼,就看见几月不见的男人站在画廊中间,凝着她的眉目温润清朗。

那是她的哥哥初航,奥斯陆大学数学与自然科学博士学位在读,科学研究搞到一半转行去做了个画家。

而这条画廊,也算是她此行来奥斯陆的其中一个目的——初航的首次个人画展。

“给你带了个礼物,祝贺你成功举办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展。”初薏将准备好的小花束和礼物递给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么有心?”初航打趣道:“不会是有事求我吧?”

初薏轻啧了声:“没事求你就不能送礼了?”

“行,谢谢我妹妹啊。”初航往她手里塞了杯咖啡:“你来奥斯陆时爸妈说什么没有?”

好好一个未来的科研人员突然跑去画画,还说什么“要重新考虑以后的就业方向”,为此初父初母没少找他谈心。

没想到初航钻研学术时执拗,搞艺术时更加执拗,任他们怎么说都不动摇,甚至为了不让父母耳提面命,今年过年连国都没回。

“有啊。”初薏回想起初父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顿时笑得幸灾乐祸:“爸妈说你今年过年千万别回家,不然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初航笑道:“他们这都是口是心非,看来我今年不得不回家了。”

“怎么?”初薏悠悠瞥他一眼:“是奥斯陆物价太高,都把你逼得回家送腿了?”

初航没答话,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恰巧这时有朋友前来祝贺,初薏打了声招呼,捧着咖啡四处转悠。

结果这一转,就转到了个偏僻的角落。

她倒也不在意,随手拍了几张初航的画发给父母。

咖啡是Tim Wendelboe的,初航深知她的偏好,酸涩和焦苦味很浅,入口即是沁人心脾的果味,轻盈香甜。

喝下一小半,初薏才想起来闺蜜特别喜欢咖啡,正盘算着要带几包咖啡豆给她做手信时,衣角突然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初薏回头,是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皮肤白得发光。

见她搭理自己了,小男孩叽里咕噜说了句话。

跟英语完全不同的发音和腔调,听得初薏一头雾水。

小男孩以为她没听清,又扯了扯她的衣角,这一次的力气大了许多,像是在将初薏往他面前拽。

初薏于是顺从地弯下腰,凑到他面前,用英文问他:“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小男孩噼里啪啦又是一通挪威语,这回直接将初薏给听懵了。

沉默几秒,初薏:“你会说英文吗?”

“……”小男孩急得眼眶都泛了红,噘着嘴好久才发出了个类似“妈妈”的音。

初薏这才恍然大悟:估计是走丢了,想求她帮忙。

可她半句挪威语都听不懂,怎么帮他找妈妈?

她想找个人求助,偏偏这个角落如同与外界隔绝了似的,半个人影都见不着;初航的电话也打不通,估计在忙着接客。

“怎么办。”初薏叹口气,双手在面前比了个大大的叉:“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概是以为她在拒绝自己,粉雕玉琢的小孩儿眼泪滚了下来,呜呜咽咽地哀求她。

“诶你别哭啊!”初薏慌忙从包里拿出纸巾帮他擦眼泪:“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真的听不懂啊!”

“他说他想借你手机打电话。”

她话音刚落,身后倏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越过她,蹲在小男孩面前,用挪威语轻声询问着什么,然后将手机递给他。

拨通电话那一刻,小男孩眼泪掉得更凶了,委屈地直鼻尖儿直抽。

电话挂断,他又跟男人说起话来,两人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小男孩泪痕还未干,又害羞地笑起来。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小男孩的妈妈来了。

她不停地朝两人道谢,语无伦次地感谢了好一阵子才堪堪停下,带着小男孩离去。

“谢谢你呀。”

母子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初薏松了口气,几步走到男人面前道谢。

直到这时初薏才看清他的模样——

入眼即是男人干净整洁的衬衣,眼尾上挑,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弧度;目光寡淡又漫不经心,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质松香,一如他这个人般清冷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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