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客气的道谢王永年挥手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应该的应该的。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瓜尔佳成保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之前就算我想告,我又不是受害者,纵为人证没有人愿意去告,我亦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王永年瞧着明夷十分佩服的道:“姑娘不畏强权,实在叫人敬佩。”

“还是多谢公子出面。”你谢我我谢你的都是场面话。明夷看向旁边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让人去把马车叫回。

“将人押到顺天府。一个都不许放过。”太皇太后在上马车之前特意叮嘱一句伺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是一个40来岁的白面无须男人和乐不用说,自是内侍,也不知道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多少年了太皇太后的叮嘱和乐恭敬的应下。

“你也快过来。”太皇太后叮嘱完招呼明夷赶紧过来一到回京城去顺天府。

明夷回头想问问王永年王永年挥手道:“姑娘先去我随后就来我们到顺天府汇合。”

如此完全要配合的意思,明夷客气的同他颔首要是方才看到这样的情况,淑慧长公主定是要打趣的,现在淑慧长公主哪有这样的心情。

明夷来的时候同太皇太后一道坐的马车,淑慧长公主同皇太后一起,现在还是一样,淑慧长公主扶着太皇太后上了马车,明夷跟着一起上,淑慧长公主问道:“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后果想过吗?”

“想过,那又怎么样?”明夷不能确定淑慧长公主想问是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可是明夷竟然敢动手,就不管后果,或者,她要的就是看到那些未知的后果。

淑慧长公主看向明夷,明夷冲淑慧长公主一笑,“姨母,不管是什么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是不是?”

说完这话,明夷进了马车,淑慧长公主说不出心中闪过的思绪万千都是怎么回事,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明夷对于很多事心存不满,正是因为这份不满,遇上瓜尔佳成保这样的人,明夷要借机宣泄出来。

上了马车,太皇太后微微一叹地问道:“果真要如此?”

“虽有私心,但亦为大清。”明夷这样说来,这是她从一开始能说服太皇太后的原因。

“外祖母希望我靠自己的底气立足,我总得一步一步的立起来,无论是何人,从今往后,都不能再随意欺负我,这一点,虽然想做到会很难,我想去试试。”马车在缓缓而行,外面的事太皇太后和明夷可以放心的交给和乐他们去办,明夷想要继续取得太皇太后的支持,就得说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声轻叹,“或许我不该说这些话。”

明夷闻之轻声地笑了,“外祖母心疼我,总舍不得我这一生就此虚度,又或者,当将来若是外祖母不在,没有外祖母的庇护,我又不愿意接受旁人强加于我身的一切,我会去陪外祖母。”

“不许胡言。”太皇太后大声地喝斥一声,不允许明夷胡说八道,明夷微微一顿,随后同太皇太后一笑道:“外祖母想让我帮皇上做下许多的事,既如此,我做了,又怎么能轻易的抹杀我做过的一切?”

明夷出手,接下来很多事情或许太皇太后没有想仔细,却也明白,再想把明夷藏起来绝无可能。

左右衡量,太皇太后显得无奈地道:“罢了罢了。”

明夷不曾主动出击,而且,科尔沁在明显不可能成为明夷后盾的情况下,太皇太后确实要考虑怎么样才能让明夷将来无论她在与不在,都能有底气,都能让人永远都别想欺负她,确实需要做出一些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在你的身后不假,可是你想一辈子能够如愿以偿的自由自在,不需要倚仗任何人的活着,路会很难走。天下的人,不管曾经与你是何关系,或许都有可能成为你的阻碍。”太皇太后给明夷仔细的分析这一点,无非就是希望明夷可以慎重再三。

低头一笑,明夷掷地有声地回答道:“外祖母,会有比现在更难的局面?”

明夷如今所面对的情况,是她和皇帝的抗衡,想想之前的自己,以为无欲则刚,可是她有过真正的底气吗?连逃出京城都不能,眼下在她的身边,都有多少的人守着,明夷在这些日子里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但总会有人适时的出现提醒明夷,她能走,却不能走得太远。

到了最后,明夷直接无视那些人,逃不掉,只是不能逃是吧,她能做的事多着,那就那么做吧。

身陷困局,一再想过办法,如何能将局面逆转。一个又一个的办法,却也都由明夷自己亲自去否决。

逃,终此一生她都不可能逃得了,纵然逃不了,她却不想任人欺负,任何人,包括玄烨。

不想就得有立足的根本,明夷最大的倚仗是什么?是太皇太后,她有什么?她其实什么都没有。

想装糊涂,就那么没有骨气的过一辈子,太皇太后看出她的有意放纵,反而给明夷指了一条路,明夷没有底气吗?

有的,她的底气来源于她自己,她的见识,她的满腹才华,她不能利用这些底气吗?

现在,明夷就要去试一试。她的底气她要一手造就,往后,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明白了。”太皇太后给明夷指的一条路,现在明夷走出来,这个局面或许会让玄烨左右为难,以长远来看,却是利于大清的。

尤其在即将平定三藩的情况下,那就能给天下的人一个警示,不管什么人,立下什么样的功劳,都不该恃宠而娇。

自然,接下太皇太后望向明夷,“你是另有别的准备吧?”

要不说明夷是太皇太后养大的,早早就看出来明夷不仅仅是一步棋。

“外祖母,太早知道棋怎么下,那就没有意思了。你日常同我下棋不是也说我有些地方做得不怎么好,如此,就用这一局让你看看,你到底把我教得怎么样。”明夷冲太皇太后笑得温和,希望太皇太后不要急于问她的打算,而是拭目以待。

太皇太后莫可奈何,养大的孩子,她能放手让玄烨去做事,难道就放不开明夷,非要逼得明夷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凡事,不能欺人太甚,明夷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太皇太后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才让明夷缓过些神来,太皇太后绝不愿由她一手摧毁明夷的希望。

“外祖母,可是你说过的,我这不算是后宫干政,所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站在我这一边。”明夷得继续争取太皇太后的支持,为此丑话得说在前头,太皇太后可不许到时候拿这个理由来管她,虽然明夷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后宫有什么半毛钱关系。

太皇太后瞥过明夷一眼,带着几分无奈,最终道:“我开了闸子,就没想过还能关上。”

“外祖母英明。”明夷深以为这辈子能遇上太皇太后绝对是她最幸运的事!

此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苏茉儿的声音道:“格格,小格格,顺天府到了。”

好,可算是到了,明夷第一个走出来,苏茉儿和七巧上前扶着她下来,太皇太后在后,明夷可得扶着点。

淑慧长公主和皇太后这个时候也下了马车,在马车之后,那行来的是押解瓜尔佳成保的人,那么大的动静,自是引得人指指点点,都在好奇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们不宜进去。”认识她们这些宫中内眷的人是不多,却也不是没有,明夷想闹,要的只是背后有太皇太后撑腰而已,具体的事明夷可以办妥,不需要太皇太后跟着。

“那外祖母你和姨母、舅母先去那边的茶楼坐会儿,等我把状纸写好,升堂的时候再请你们过来看看。”明夷笑眯眯地给太皇太后出主意,淑慧长公主好奇地问道:“写什么状纸,你会写吗?”

端是好奇,更想亲眼看看吧,明夷很肯定地回答道:“姨母放心,没那个金刚钻,不揽那个瓷器活,我的本事,我比你清楚,你只管去和外祖母,舅母喝茶歇会儿。”

淑慧长公主虽然是想留下来看看明夷写的状纸会是什么样的,明夷都这么说了,她舍不得,想再看看。

“一会儿升堂的时候会有人读状词的,想知道内容很容易。一纸状书想送到顺天府的手里,没有那么容易。”太皇太后对朝廷的规矩自也知道的,一番提醒,无非是让淑慧长公主不必心急,会有让她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现在乖乖的陪她喝茶去。

“和乐留给你。”太皇太后看向一旁的和乐如此吩咐,和乐恭敬地垂拱而立,太皇太后带着其他人往一旁的酒楼去,明夷微笑地应着一声是。

“顺天府,你且看看你能不能进顺天府。”从香山寺把人押回顺天府,一路上不想生变故,自然得把人绑起来,和乐办事一向有分寸。不过眼下的瓜尔佳成保看起来确实有些惨,毕竟一路行来,身上更被人用绳索绑着。纵如此,瓜尔佳成保却透着得意嚣张的同明夷说出此话。

“看来你真以为大清没有王法了?”明夷准备找个地方写状纸,不想回头竟然就听到瓜尔佳的话,抬起眼如此一说。

“哈,那就瞧瞧,你以为的大清是有王法的,王法能不能管得了我。”自得自傲,嚣张至极。

明夷不再与之争辩,顺天府的门口,自有专门写状纸的人,明夷寻了一个五十来岁,胡子有些发白的书生走了过去,拿出一两碎银道:“阁下借纸笔一用。”

“姑娘是来告状的?状纸可要老朽帮忙?”明夷客气,老书生眼看生意上门,顺口问的一句,明夷道:“不必,纸笔能借否?”

银子都亮出来了,老书生接过,“当然可借,姑娘请。”

话说着给明夷让位,明夷道一声谢,走了过去,玲珑连忙给明夷磨墨,明夷在来的路上早就想好状纸要怎么写,此时落笔潇洒,一气呵成。

旁边有不少状师,见明夷来告状没有遮掩,更要亲自写下状书的,都觉得稀奇,何尝不是觉得她过于不自量力。

可是老书生或是年纪大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拿了银子立在一旁,并不想多管明夷的闲事,旁人如何笑话他也不管。

不过见明夷挥笔如洒,着实引人侧目,不受控制的低头一看明夷的状纸,不看还好,看完之后,老书生都挪不开眼了。

明夷写得一手好字连太皇太后都夸奖的,字好,内容更是精彩,老书生读完之后连声地叫着好,明夷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笔,拿起纸张仔细的看一遍,没有错字,意思很明确,可以!

“能否请你署上你的大名?”状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写的,没有官府发下官代书凭证的人写的状书,官府有权利不受案。

老书生正为明夷的内容而惊讶,听到明夷的话微微一顿,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询问明夷,“你要告的是旗人,更是瓜尔佳成保?”

“不错,人就在那儿,我还有人证。”说到人证,明夷想起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王永年,她是被骗了?所以人直接不出现?

此念头一闪而过,好在明夷一开始也不指望人,不来就不来了,别的人不能作为人证,就让瓜尔佳成保自己承认也行,瞧他那嚣张的样子,纵然到了公堂之上,明夷也有办法让他认罪。

“不是。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告他。他可是大清的开国功臣后人,状告这样的人,如何告得动?”老书生眼孔瞪得比铜锣还要大,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开国功臣的后人又如何,违法乱纪者,当依律而行,否则岂有我们百姓的活路,朝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只能另寻活路了,你说是吧?”明夷幽幽地说着,一旁的七巧和玲珑听得那叫一个心肝直颤,这算什么事?

“姑娘慎言,慎言。”老书生哪里想得到明夷一个姑娘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是不要命了吗?就算明夷不想要命,他可要的,小命只有一条,没有靠山的他,要是被人告上一状,死无葬身之地。

明夷拿着写好的状词问道:“能为我署个名吗?”

说起大清诉讼制度来,明夷也是嫌弃无比,没有状书就可以直接不用受理,天下百姓有多少能写状书的,又有钱请得起状师写状书的?

闹到最后,无非都是让百姓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根本不是给他们出头的机会。

老书生那个纠结啊,瓜尔佳成保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是敢,改日我出来定饶不了你。”

没有一口应下的原因就是因为老书生担心将来被人找麻烦,明夷往前与老书生道:“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我可以介绍你到裕亲王府去。”

前面的话可以大声的说,后面的那句却是与老书生耳语说来的,老书生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觉得明夷在开玩笑。

可是明夷肯定地点头道:“要不要赌一赌,赌赢了,往后会有荣华富贵,更是为民除一大害,赌输了,也不过是离开京城,不会比现在更惨。这点银子,够你后半辈子不愁吃穿。”

出门来明夷没有不带银票的,“借纸笔一两银子,署个名可以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不愿意?”

请状师写状词的事,想省都不能省,明夷适才写状词的时候,四周都是什么样的反应莫以为她听不见,相比之下眼前的老书生或有点拿了她银子不好说话的原因,至少人家没有因为明夷写状词像其他人表露不屑,就凭这一点,明夷就想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吃不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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