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后赏赏花再交谈交谈就差不多宴席就到了尾声。

也没什子好玩的。

只是坐或站了太久,娇娇累得慌。

等到太子妃宣告宴席结束,谢然就立刻站起来。

他等了半晌,蹙眉。

“怎么不站起来?”

娇娇眨巴眨巴眼,眼巴巴地瞧着谢然,“夫君,腿麻了。”

谢然用力捏了捏鼻梁。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皮肤冷白,骨节分明。

“先起来。”

娇娇把手搭上去,感受到他掌中有些粗糙的薄茧。

谢然把她拉了起来。

“夫君,痒。”娇娇的杏眼里净是水色,眼尾的小痣惹人怜爱。

她总是听话的。

谢然喉结滚了滚,蹲下去,低声道,“忍着点。”

谢然在一些穴位上冲捏揉转,疏通血管。

有些酸疼。

娇娇瘪着唇,心想。

她在太傅府从来没坐过这么久的,太累了。

“夫君,以后我不想出门了。”娇娇的声音闷闷的,似抱怨似娇嗔。

谢然站起身来,愣了愣,以为是娇娇受了欺负才不愿意出门的。

他想了想,“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有宫里的年夜宴推辞着比较麻烦点,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娇娇弯起唇,露出一个干净好看毫无心机的傻白甜笑容。

“夫君,你真好。”

两人出了宫门,宫门口停着一架熟悉的凤辇。

太后身边的嬷嬷上前几步,先是请了谢然的安,又看向娇娇,“娘娘,太后知道您今天入宫,想见见您。”

谢然松开了握着娇娇的手。

“去吧。本殿在宫门口等你。”

娇娇踏上凤辇,又一次来到了太后居住的宫殿。

“太后娘娘。”

太后正在小佛堂礼佛,小佛堂的檀香让娇娇觉得很是熟悉。

谢然身上也是同样的檀香气息。

娇娇一直等到太后念完了佛经。

小佛堂四面绘着佛教著名的故事,比如释迦牟尼割肉喂鹰,正桌上供奉着足金的佛像,佛慈悲而有怜悯的坐在莲花座上,俯视人间。小佛堂窗户并未打开,光线偏于暗淡。

“娇娇。”

太后把侍候的人都挥退,坐在了一边的茶桌旁。

娇娇从善如流,请了安,也在一边坐下。

“哀家听说今天然儿进了东宫?”

“太子妃娘娘设了东宫赏菊宴,殿下便去了。”

太后手上又换了新的佛串,她拨动两下,“太子妃不会给他下请柬,然儿往年从未去过。他是为你去的,他待你不一样。”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娇娇心想,这么一点不一样完全都是运气,谁是谢然的正妻,谢然大概都会这样。

甚至说不定会更好,因为她的人设还招黑。

太后见她不答话,叹了口气。

“你别觉得然儿淡漠,都是业障啊。”

娇娇总觉得按照套路,太后接下来就要说什么惊天秘密了。

她不想听啊,皇家的秘密,听了会短命的!

然而,她完全没办法拦住太后。

在佛像前袅袅升起的白烟里,太后慢慢讲述了一个娇娇不知道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人公,姓谢,名然。

“然儿的谢,不是陛下的那个谢,而是母姓。他生母舜妃,如今在宫里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

“舜妃是在江南与陛下相识的,陛下南巡三个月后,直接把她带回了宫。而后,不到两个月,舜妃就到了妃位,风光无限。进宫不满一年,舜妃就怀上了身孕,十月后,生下了然儿。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舜妃要变成舜贵妃了。”

“然而,然儿出生不足一月,不知什么原因,舜妃疯了,一场冲天的大火,烧死了自己,只留下一个然儿和一捧焦灰。”

“然儿最初是应该记到皇后名下的。”

太后捻动佛珠慢慢的将当年的故事还原。

“但是宫里流言四起,说然儿是舜妃与外人私通的孩子,不是皇家血脉。舜妃死了,死无对证,陛下疑心。”

“但是真正让陛下不喜然儿的是宫里流传开的蜚语,此子灾厄,业障未消,寄得此身。”

“陛下彻底厌弃了然儿,他还年轻,总会再有子嗣的,至于然儿,他本欲杀掉。哀家当时修佛,心里不忍,之前又亏欠舜妃,主动提出带然儿去五台山修行,这才免了死,但是然儿的谢字,陛下亲口道,是舜妃的谢,与他无关。”

“但是年轻力壮的陛下后来再无任何子嗣,无论他纳了多少嫔妃。”

“然儿是他最后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太后苦笑,“然儿恨哀家。”

“然儿回京那年,还带着点天真无邪,是哀家亲手替他抹掉的。他的贴身侍卫想下毒杀他,哀家逼他亲手杀掉了那个贴身侍卫。”

“然儿与哀家,自此生了隔阂。”

“但是这样也好,离哀家远点,离皇宫远点,然儿总会更安全些。”

太后站起来,“皇家不能倾付太多的信任,但然儿太过孤独。”

“哀家希望你能陪着他。”

直到出了宫门,太后最后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也在娇娇脑海里反复出现。

她瞧见谢然坐在马车里,正拿着公函批的认真,满心复杂。

“夫君。”娇娇欲言又止。

谢然把公函用朱笔批完,放到一边,“怎么了?太后同你说什么了?”

娇娇想了想,咬了咬唇,“就是话了点家常。”

“嗯。”谢然把茶斟上,递给娇娇让她慢慢喝。

“你买了裴之涣手里的孤本?”谢然问道,貌似漫不经心。

“裴之涣?”娇娇像只小小的仓鼠,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茶,“夫君是说裴探花吧。”

谢然点头。

娇娇眨了眨眼,“对啊,那孤本我想送给爹爹。”

谢然微微闭上眼又睁开,他靠着马车内壁,原本平整的衣物因为坐靠颠簸被压出细长的褶皱。

“你花了多少银子?”

娇娇把茶放下,软糯糯的,像是在炫耀,特别骄傲,“一千五百两。”

谢然用力捏了捏鼻梁,格外地用力,把冷白的皮肤都压出了淡红的痕,像花朵荼蘼染上去的艳。

但是他还是没藏住声音里的咬牙切齿。

“娇娇,你知道一千五百两是什么概念吗?”

谢然一字一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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