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生看了,心中慌乱不已。长宁府里,她总共派了三人,除去习音,其余两人都在名单之上。她不知该要如何是好,可长宁却一瞬也未放过遥生的表情。

看来是有吧,名单上的人都是被牵出来的眼线,可有些人却不知侍主何人,罗列下来,见遥生眼中愁肠百转,长宁便已明白了一切。

“遥生指给我,我会安然送他们归府,不会受到牵连。”长宁话语平静,未见一丝风浪。

她不怪自己吗?心中诧异,可遥生却当真不懂这个长宁了。

“是我擅作主张,与苏家无关。”遥生未解释。

“我知道。”长宁黯然一笑,却仍是未有质问。

遥生抽出一方绢帕递与长宁,是习音挖出的那些眼线,两相对照有增有减,竟然补出了一份更全的名单。“我来,也是为此事提醒你。”

虽然明知道遥生所图不止这些,长宁还是觉得暖心,欺骗也好,只要能见着遥生,长宁就开心。

可长宁要做的却更多,回忆书中的情节,她知道眼线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六皇子长睿有两步暗棋苏家未有察觉,一步暗棋栽赃嫁祸苏令卿,直接导致了苏家翻覆,令长宁与遥生之间心生芥蒂。另一棋,随遥生嫁入长宁府,在六皇子死后那人誓要为六皇子报仇,将匕首藏在遥生枕下,直接导致了两人刀剑张戈。

“遥生,我送你两人,也要向你讨两人。”这才是长宁的谋划,想要收拾干净自己的身侧不难,可想要将手插进苏府却很难。

如果遥生今日不来,长宁也会以府中无人可用去与苏令卿讨人。可今天遥生来了,说与她更好。既然是皇上的要求,她做下这一切,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否羽翼渐丰。

这一切都尽在长宁的掌握之中。

“那两人可有问题?”遥生敛眉望着长宁,甚至也以为是皇上提点。

“遥生只信我便是,有些人意图我们反目成仇。”长宁说的含蓄,眼中却是暗淡。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如果遥生最后仍是选择嫁给六皇子长睿,那她做的一切都是枉费心机。

两人之间又是陷入一阵沉默。

“既然无事,我该告辞了。”无话可说,与这人多呆一秒都是煎熬,想问的事已经问完,知道长宁无恙,便也该告退了。

“遥生!”长宁有些急,她还想与遥生再坐坐,可见那人又要走,便急了,一抬手正握了遥生的小指,“之前说…说看重六哥之事,遥生可有重新考虑。”

遥生不知该要如何答,闭了眼,胡乱开口道:“长睿他很好。”

“长宁不好么……”那人的声音忐忑又卑怯。

遥生转过身,无声挣脱了那节被温暖包裹的小指。“公主莫要说笑了。”

长宁一直都需要遥生,遥生知道;可长宁真的喜欢遥生吗?遥生却再也不敢去相信。信任的代价有多悲惨,她不想再去体会第二次。

“遥生…”长宁再一次固执牵住遥生的小指,只因今日的遥生予她片刻依赖,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请公主自重!”遥生呵斥了长宁,警戒退开半步,却没有再抽离那节小指。

“遥生再等等吧,等等我也好,等等六哥也好,你需要时间来看清这些…”长宁默然,她真的很想告诉遥生,遥生的暖是她此生唯一的执着。

可苏遥生却逃了,可恶的长宁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把祸害人的本事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中的那座堤在逐渐土崩瓦解,搅得遥生心神难安,仓促而逃。

这一夜,各家的监报都异常活跃,长宁仍是由之,就是要众人都知道皇上在处置这件事,这一夜的长宁府,尤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进时容易,想走时,却一个人也逃不掉。

除去长宁护佑的习音未动,那些侍奉两月有余的眼线们被缉拿了大片。未待处置,皇帝的侍前郎将已带着圣旨索人,有了皇帝这座靠山,无凭无依的献平君,一时间倒也无人胆敢小看。

只是长宁问遥生索要过两个人,却没有被送来。长宁不介意,因为她自然是知道原委的,而苏家不知,审问追查在所难免,一些已被窥探的秘密,也不可能让自己再知晓。所以人未押来,礼却先到了,为此苏令卿还特地登门谢访。

府中风波已过,长宁府名正言顺成了一面不透风的墙,只有一人还可以通传消息,便是公主刻意纵容的习音。如果习音每天呈报,是不是意味着遥生每天都会想起自己?长宁不气馁,只因为,这个世界里,遥生是她唯一的所求。只要她一日不嫁给六哥,自己便一日都不肯妥协。

……

“遥生这是何意?”六皇子应邀来到茶社,茶社里苏遥生早已坐定,此时正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茶水。

茶几之上,正放着两枚竹牌,是奴仆们的值守牌子。沾着斑斑血迹,摆在六皇子长睿面前。

“是何意?不该是臣女来问么?”苏遥生低头抿了口茶水,“殿下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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