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秃

“不妨事。”净真看透石头的想法，唇角轻抬，又问：“令尊可好些了？”

“好了，昨晚醒来就清醒了，刚刚还教我屠鸭子呢。”石头特别高兴，想到村长昨晚上过来看爹的时候讲到净真法师正在晒场里捉那畜生，又问：“法师，那畜生可捉住了？”

“当然捉住了，小菜一碟呀！”祝芊芊没忍住替净真回了话，半晌没等到反应，诧异地问净真：“阿真，他不会听不到我说话吧，不会只有阿真能听到我说话吧？”

净真看了看石头，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祝芊芊当场石化，这特么是偶像剧才有的情节啊！

石头干站在那见净真法师望着自己也不回话，以为没捉住，赶紧补了一句：“那畜生凶残地狠，可能已经跑了。”

祝芊芊听不出“凶残”和“跑了”有什么因果关系，不过小孩真是懂事，是怕净真没捉住妖狗没面子吧。

净真指了指衣袖，“麻烦小施主转告村长，妖狗已经收了。”

石头顿时眼睛亮了，欣喜地指了指旁侧的木门，道：“我先将鸭子送给书宁哥哥，送完我就去转告村长。”

好巧不巧，正是净真打算敲门的这户农院，救了石头的人家出现妖气？这“缘分”真是没谁了.....

净真点点头，往一侧退后几步让开路。

石头一手环抱着木盆，一手敲门，“方婆婆，书宁哥哥，在家吗？”

“来了来了。”一位老妇从里面将门打开，看见石头笑了笑，紧跟在后面的年轻书生看见木盆里的鸭子高兴地两眼冒光，伸手就要去接。

方婆婆蹙着眉头拍了拍书生的手，“宁儿，你如今这般不知礼数了吗？”语气有几分严厉。

方书宁委屈地瘪瘪嘴，祝芊芊脑袋一歪，觉得有些怪，这表情分明是石头这样的年纪才能会有的。

石头将木盆往前送了送，解释道：“就是给书宁哥哥送来的，书宁哥哥救了我一命，我们无以报答，听说书宁哥哥想吃烤鸭了，但是我爹不会做，所以只好送只生的来。”

净真往前走了两步，定定地看了一眼方书宁，转头问方婆婆：“请问施主，方公子近来可有异样？”

“异样？”方婆婆看着法师愣了半晌，叹了口气，指着儿子的脑袋道，“这里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净真道：“能否仔细道来。”

方婆婆拉着方书宁的衣袖往门侧让了让，“法师进来说话。”

祝芊芊趁机问，“阿真是觉得方书宁有问题？”

净真微微点头。

祝芊芊头皮都麻了！昨夜见着那妖狗已经怪骇人了，如今这白净书生难道是个妖怪变的？

石头端着木盆紧张地问：“方婆婆，我能进来听一听吗？”书宁哥哥是为了救他才伤着的，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他难辞其咎。

方婆婆笑着点点头，转头试探性地问方书宁：“宁儿，你吵着嚷着要吃烤鸭，你会烤吗？”

方书宁挑挑眉，“当然会啊。”

方婆婆脸色微沉，接过石头手中的木盆交给方书宁，“那你去烤，厨房里的东西随便你用。”

方书宁屁颠屁颠地端着木盆跑了。

净真随着方婆婆进了屋，方婆婆先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净真，“法师请喝茶。”

净真小心接过茶水，“多谢施主。”虽然辟谷以后无需饮食，但是对于这种善意的赠予净真很少会拒绝。

祝芊芊望着净真滚动的喉结，又犯起了花痴，怪不得这芊月郡主一头栽到净真身上，连喝水都这样好看的人确实招人稀罕。

方婆婆等净真将茶碗放回桌上，红着眼睛道：“宁儿从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只想读书考取功名，可是自从出了事，老妪一提念书，他就发脾气，说不想看也看不懂，心里只想着吃这吃那，老妪......老妪觉得他不像是原来的宁儿了。”

石头听后脑袋垂得越发低了，难过地道：“对不起，书宁哥哥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方婆婆握着石头的手，“不怪你，若是当天掉在河里的不是你，你书宁哥哥也会救的。”

石头抬手擦了把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芊芊看得心口发酸，“阿真，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净真不方便回话，动动拇指摩挲了两下佛珠。祝芊芊瞬间愣了，温热的指腹擦过佛珠，像是轻轻扫了下她的脸颊。

祝芊芊突然觉得浑身发烫，臊的！

净真问石头，“小施主可否再将当日情形描述一番。”

“恩。”石头抬起头猛点头，“我家养了八只鸭子，每日下午我都会撵着他们去河里游一会儿，爹说这样养出来的鸭子肉更香，下的鸭蛋也更滋补，能卖出好价钱。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就会赶着它们回家。”

“平时鸭子们都很乖，我喊几声就会游回岸上，可是那天有一只鸭子扑棱着翅膀一直往河心游，怎么喊也不回来。我怕鸭子顺着河游走了，就想下河捉回来，没想到被水里的草拌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我吓得拼命呼救。”

这“绊住”就很微妙啊，祝芊芊一阵恶寒，听人说，在河里淹死的人会变成水鬼，只有找到替死鬼才能转世投胎，不会这么巧就让石头碰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