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脸蛋儿火辣辣的疼了起来,陈嫔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汤凤用同样的手段教训了。但因为莲叶莲藕死死地箍住了她,所以她的身形没有丝毫晃动,除了脸被打了,她整个人没有受到其他损害。

威帝也惊了一刹那,他看着皇贵妃缓缓地晃动自己的手腕,再看看陈嫔脸蛋儿上立时出现的巴掌印,一时间失语。

“扯平了。”汤凤扬起嘴角。即使她对着皇帝再怎么卖乖装可怜,她也绝不允许这样一个女人踩着她的脸上。虽然这个女人很快就要完蛋,但实在抱歉,她前面二十五年受的气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随随便便忍耐。

这一巴掌打得陈嫔许久不能回神,待她被疼痛唤醒之后,还没来得及告状,便见陛下指着皇贵妃,道:“你跟朕进来。”

汤凤一左一右地搭着小圆子小果子的胳膊上,缓缓地挪动了进去。看她着模样,实在不是一只脚迈入冷宫的人。

莲叶莲藕随即松开手,小蝶这才有机会靠近自己主子。

“娘娘……”小蝶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底多疼了。

陈嫔追上前,她必定要找回这个场子不可,她毕竟是怀着龙胎的人,难道就这样被打了吗?

“陈嫔娘娘,您还是请回吧,陛下只传了皇贵妃进去。”可她走到门口却被许忠给拦了下来。

陈嫔眯眼,释放出一种不好惹的气息:“许公公,你也要欺负我吗?”

“看娘娘说的,奴才怎么敢欺负娘娘呢?只是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娘娘要是贸然闯进去恐怕……”许忠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但言下之意就是:你进去了也没有好果子吃,刚刚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陈嫔瞪了一眼许忠,她还没有到能在养心殿门口撒泼的地步。咬了咬牙,只有不甘心地回了。

回去的路上,小蝶问陈嫔:“娘娘,看今晚的情形莫非陛下要意要放皇贵妃一马?”

“呵!他要放她一马也得看臣子们答不答应,如果不想背上一个昏君的名声,他自然是要处置汤氏的!”陈嫔恶狠狠地说道。

养心殿。

威帝坐在榻上,汤凤跪在五步开外的地方。

屋内安静得可怕,这样低沉的气压,还未发生在两人之间过。可威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找好借口。

汤凤跪直了身子,俯身一拜,道:“臣妾做了不好的事情,有辱陛下盛名,特来请罪。”

“仅仅是辱没了朕的盛名吗?”

“于法度不合,于情理难容。”汤凤抿唇道。

“呵,亏你还知道。”威帝忍不住拍桌,大声道,“朕素日里从未亏待过你,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你,你为何如此利欲熏心?干出这等法理难容的事情,你还有意思出现在朕的面前!”

汤凤抬起头白了一张脸,瘦削的下巴微微低下,显得更单薄可怜了。

威帝命自己侧过头不去看她,她总有手段让他心软,可今天这件事根本就不是请罪就能糊弄过去的。

“陛下处罚臣妾吧,臣妾愿意领罪。”她道。

威帝冷漠地道:“你可知卖官鬻爵是什么下场?何况你收受的数额巨大,论刑法处置,你这条命朕也保不住你!”

汤凤的身子一颤动,似乎这才感觉到了害怕,她扬起头,眼睛里蕴含了一汪雾气,她道:“陛下以为臣妾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吗?臣妾没有娘家,没有自己的产业,要如何在这宫里立足?陛下以为宫里的人敬臣妾是因为这皇贵妃的头衔吗,如果不是靠着银子上下打点,臣妾这条命都不知道玩丢了多少次!”

“你胡说什么!”威帝发怒了,“你是朕最爱的女人,这后宫谁敢要你的命!”

“陛下的最爱难道不就是旁人的最恨吗?我一介民女出身,在京城毫无根基,即使陛下为我选了汤国公作娘家,可他们他们屈服的只是陛下的权威而不是真正的把我当作家人来对待。”汤凤流着泪,惨淡一笑,“这宫里拜高踩低,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即使我是贵妃或是皇贵妃……陛下就当真不知道吗?”

“你要银子可以跟朕说,何必做这种违背法度的事情?”威帝质问道。

“陛下赐我的金银珠宝无数,我一样都没有拿出宫去变卖。”汤凤流泪笑道,“我珍惜陛下对我的真情,不想陛下觉得我是一个钻进钱眼里的女人。可我也爱美,我喜欢那些珠宝首饰、华丽服饰,我受不了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我是乡下来的女子,这比杀了我还让人难受。”

威帝是在宫里长大的皇子,他知道宫里的人会如何给吝啬的主子下绊子,也知道一个毫无家底的皇子嫔妃在宫里生存下去有多难。不是打在身上才叫欺负,那些层出不穷却无法让人严明的整治人的招数,他从前也领教过。对于皇贵妃的话,他没有信十成也有八成了。

“汤国公一家对你不好吗?”他忍不住问道。

汤凤轻笑一声:“什么算好呢?他们借我的势在外面作威作福,然后跑进宫给我送点稀罕玩意就算好了吗?”

威帝沉默,对于汤国公府在外面打着皇贵妃旗号做事的行径他也所耳闻。怪只怪他,当初只想着汤国公身份贵重,家世拿得出手,所以才让他与皇贵妃结亲,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般眼皮子浅的东西。

“你起来回话。”威帝见她跪一晚上了,大约膝盖已经青紫了。

汤凤也实在是跪不住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可她毕竟跪得太久了,一个前倾就要栽倒下去——

下一刻,迎接她的不是冰凉的地板,而是一个略带温暖的怀抱。

她错愕地抬头看他:“陛下——”

他稳稳地接住她,看着她仅一日就憔悴的脸庞,忍不住抚摸上去:“你可真会让朕为难……”即便她爱财如命,爱美如命,可他仍旧对她下不去手。

“朕也不知道是着迷于你这张脸,还是你这个人……”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唇齿相依,他呢喃道,“朕大约真的是个昏君吧。”

她双手回勾他的脖子,闭上眼依靠在他的胸膛,吻着他回应:“不,你永远是凤儿心中最英明的陛下——”

养心殿的灯火熄了,许忠弯腰合上门,站在门口守夜。

“师父,我来吧,您去歇会儿。”小圆子小跑着过来。

许忠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虽然他赌对了这一局,但总有种局势越来越失控的感觉。他摆了摆手,道:“今晚说不定还有其他事情,我来守着,你去眯会儿吧。”

“我去给师父沏杯热茶。”小圆子颠颠地跑开。

许忠抱着肩膀依靠在柱子上,嘴角一扯。的确,有人惦记的感觉是好啊。

次日,威帝对皇贵妃汤氏作出了处罚。

“禁足?仅仅是禁足吗!”陈嫔难以置信地站起来,指着来报信的小太监道,“你没听错?陛下就只是禁了她的足?”

“是,陛下说事实尚不明了,未免酿成冤案,要细细查证之后再做定夺。”

陈嫔失神地坐回原位,呆愣了。

贤妃同样闭眼,看来这一招出其不意并没有完全打倒汤是,竟然给了她缓和的机会。

“而且,昨晚皇贵妃留宿在了养心殿……”报信的小太监低声地补充道。

陈嫔瞪大了眼睛,这下连贤妃都有些气闷了。

“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蒙蔽了陛下啊!”

不仅后宫不忿,前朝的臣子们也诸多怨言。

“陛下亲政二十余年,励精图治、开拓疆土,怎么也算得上是明君了,可这两年怎么越来越……”散了朝,相好的大人们走在一起偷摸聊起这件事。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大夏的气数都要被这个女人折腾尽了。”

“可不是!”

宋仁抄着手走在队尾,眯眼遥望被云层挡得严严实实的太阳,笑得有几分畅快。

——

养心殿,威帝正批着折子,敬事房的公公钱多海端着牌子来了。

“陛下,今晚去哪位娘娘宫里,还请陛下示下。”钱多海将托盘举过头顶。

威帝扫了一眼,手指在托盘上游移了一圈,翻了贤妃的牌子。

“朕好久没有去看贤妃了,不知道她的身子可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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