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文咬牙切齿,来不及多问,提了刀就夺门而出:“若是皇长孙有什么好歹,我定要将她剁成肉末喂狗!”

石淼也是一跺脚,急急跟了上去。

“欸?”书房内,刹时只剩石铭半张着嘴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父亲走远的背影。空中似有风卷残叶落的萧条声。

石铭僵硬的转头看向守在门边的侍卫。

他这时若放过二公子,等大公子回来后,受苦就是他自己了。侍卫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冷着脸不为所动道:“二公子,该回房看书了。”

乖乖被侍卫压着踏上学习的征途,石铭脸都绿了,蔫成一朵冬日寒霜里的油菜花。

很菜。

*

城南原本也是极为繁华热闹的地方,可如今却被这病疫扰的人心惶惶。

街道空荡荡的,店铺也大都闭门歇业。就算其中偶尔有人走过,也都掩住口鼻,一副行色匆匆不愿多留半刻的样子,

沈芙撩开马车的帘布,伸头打量了一圈,看到眼前这片清冷的景象,心中暗道不妙。

毒筱草原名筱叶,是行商人从西域带进京城中来的。本来的用处也只是因为它生的葱葱郁郁十分好看,便被拿来种花丛中,供人观赏罢了。

京城南角多酒楼,激烈的竞争之下,所有人都在挖空心思做出别出心裁的菜品,以招揽更多的生意。一日,有人无意间发现,若将筱叶磨碎做成筱粉,再加在菜肴里,会使汤汁的口感更加鲜美可口。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筱粉从平平无奇的绿植,一跃成了上好的调味佳品。

可谁也不知道,筱粉虽味美,但食用后的副作用极烈,会使人面容生疮流脓,十分可怖,要足足等上一个月才能消退。

他们更不知道,这就是怪病的根源。

想着想着,沈芙眼珠一转。

若要引夫君发现其中的端倪,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餐馆。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开张的、卖着吃食的店铺了。

另一边,季怀旬侧身下了马车,等沈芙将四周都打量完,才又伸手去扶她。

沈芙任他扶着,心不在焉的想着对策。

“走吧,”见沈芙仍然站在道路中央四处张望,季怀旬松开扶住她臂膀的手,垂下眼扫了过去,有意无意的提醒了她几句,“记得时时跟在我身边,别东看西看,一不留神走丢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沈芙被季怀旬的话惹得脸红,诺诺应了一声,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又道:“夫君,我们还没用过早膳,不如先随意找家店,坐下来吃些东西。”

看着沈芙,季怀旬眼里闪过笑,颌首温声道:“好。”

这下,夫君定然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贪食的女子。沈芙瞧着夫君的神色,脸更红了,白皙的颊畔像开了两朵鲜丽的桃花。

沈芙撇过头,伸手揉了揉脸。

只要能帮到夫君,也不是什么大事,误会就误会吧。

街坊皆是门窗紧闭,走了许久,他们才遇到一家开着门的面馆。

老板娘是一个面容清瘦的柔弱女子,见了客人急忙起身招呼:“真是早,公子和夫人要进店吃碗面吗?”

季怀旬没有回答,只是垂眼看向沈芙,似是询问她的意见。

“都可以,我不挑嘴,”沈芙唇边荡起明媚灿烂的笑脸,又拍拍肚子,冲季怀旬挤了挤眼,“怀君放心,我可好养活了。”

说完,她便拉起季怀旬的手往里走,刻意挑了一个靠近老板娘的地方坐下,紧接着又自然的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将桌椅擦干净。

“夫君,你便坐这吧。”

惊觉沈芙签起他垂在身侧的手,季怀旬心口猛地跳了一下,颇有些不自然。可等沈芙松了手,他心中又莫名有些失落,连清秀的眉目都沉郁下来。

沈芙心里揣了事,没注意到季怀旬的异样,只想着一会该如何不露马脚的引出话题,好叫夫君明白病情的真相。

轻咳一声,沈芙装作无意搭话的样子,道:“我见街坊的铺子都关门了,还以为遇不上有吃食的地方呢。”

“家中的老小除了我都得了怪病,”老板娘满面愁容,说话时手下不停,熟练的烫面,“可他们既然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何况总是要活下去的,我没什么本事,便只能倚靠这手艺谋生,只一人勉强支撑着这店面。”

“我听闻有一味名叫筱粉的调味料,加入菜肴中十分味美,”沈芙强装镇定,“你这里可有这样东西吗?”

虽不知道面前貌美的姑娘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老板娘一边将面端上桌,一边摇了摇头,配合着作答:“有倒是有,我的家人喜欢吃这料,不过我闻不惯这个味道,所以不常拿出来。姑娘是想尝尝味?”

“我只是随口问问,”沈芙敏锐的抓住她话里的意思,循循善诱道,“所以一家人里,只有你没有吃过筱粉,”顿了顿,沈芙又道,“也没有得上怪病?”

清瘦的女子仔细回想一番,点了点头。

说来说去,她总算是把病情的起因引出来了!夫君那么聪明,一定能听出其中隐藏的问题。沈芙转头,激动的扯了扯季怀旬的衣袖:“怀君,你听——”

可她刚回过头,就见季怀旬微微绷紧下颌,眼中情绪起伏,漆黑如墨的瞳孔深不见底,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沈芙心头咯噔一下。

糟了,难道刚刚她和老板娘交谈时话里的意思太过刻意,竟被夫君察觉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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