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砚刚到书院不久,资历尚浅,修为也不见得多高深。虽是庞园钦点,可我不认为他适合一同出去,所以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问问有谁想去的。”

溏姑立身擂台上,风将旌旗吹得飒飒作响,一头白发随风飘扬,她的神情俨然不像面对小空时那样柔和,满是冷漠与不近人情。

“文人帽”最先开口:“名单是庞管事给的,不让他去庞管事会生气吧?”

溏姑朝还在大门口的裴明砚扫了一眼,冷冷回答:“书院规矩,做事全凭自愿。”

场中一时沉默。

半秒后,像一滴水掉进油锅,人群一片哗然:“这是什么意思?他拒绝了?!”

溏姑停了一会,似乎在回忆一样,又闭上眼点了点头,“他确实告诉我,他不愿意参与此次活动。”

裴明砚:“……”

虽然他确实不想去,可他还没说他不去,这锅来得也太随便了吧?

“叛徒!”

“废物!”

“他不配做书院的人!”

“这他妈就是个孬种!他对得起院主的收留吗?”

……

裴明砚嘴巴动了动,打算挪一下这口锅,“嗯……那什么——”

溏姑与他几乎同时出声:“安静!我召集大家过来,不是让你们声讨他的!他凭借的是书院规矩,你们如此言行,置院主于何地?”

人群像被突然静音,一点声响都没了。

溏姑清了清嗓,“裴明砚去不了,竹里行就空出一个名额,我也不好直言让谁去。我们还是老规矩,除却平日为院主准备食物的诸位,其余人等皆可报名,我们来个比武,谁赢了派谁去,既让大家心服口服,也不至于在外边丢了竹里行面子,大家觉得如何?”

小空猛的冲入人群最前边,吼道:“我不同意!这不公平!院主说过,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竹里行的人又不是都能打架。溏姑!我不同意!”

溏姑神情缓和许多,她打量着小空,没拒绝,“那你说,该怎样办?你提一个让众人心服口服的方法出来,我听你的。”

“我……我……”小空着急得满头大汗。

“文人帽”摸了把小空的头毛,“小样。小孩子就乖乖待在院里,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小空嘴笨,“我不是为了玩!我——”

“好了。”文人帽严肃起来,“你有你的作用。可你的作用,不是出去打打杀杀,明白吗?”

“我不明白!”小空朝人群吼:“为什么每次都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离开书院!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有用……我也想为院主做些什么……”小空抹掉流下的眼泪,气势汹汹吼道,“我一定会去的!”说完转身跑了。

溏姑使了个眼色,有人跟在小空身后,追他去了。

裴明砚注意到,追小空而去的不是旁人,正是渔叔。

溏姑又继续说:“虽然大家清楚,还是要说明,比武不单单是为了省事,更是因这次任务有危险,有可能一去不回。我身为竹里行管事,有责任让大家活下来,裴明砚一事也有这个考虑。”

莫名又被cue的裴明砚:“……”

“额……”裴明砚嘴巴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果然又听溏姑朗声说:“我也不耽误大家时间了,报名一事也省下吧,外出执行任务,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有智慧、合作、运气等多方面因素,谁在擂台上站到最后,这个名额就是谁的。”

话音一落,溏姑飘然后退。

只见擂台豁然浮空,见风而涨,霎时就有原来的二十余倍。

一道道身影争先恐后全飞上擂台,带着各自修行心法的光芒,像绽放的斑斓烟花。

地面上,俨然只剩溏姑,以及……他。

擂台上的人,三三两两打了起来,压根不是什么友谊赛的样子,打得格外凶残,好几个人直接被炸得四肢不全,可只要没那句认输,对面的人一点不留情面,好似大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

他看了眼溏姑的位置,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走得极慢,好像散步似的,到溏姑面前停下脚步,摆出职业八颗牙微笑,“只剩我们俩了,溏姑。”

溏姑看他一眼,点了一下头。

裴明砚歪头,卖了个乖,“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是吧?溏姑。”

溏姑面色如常,“自然。”

裴明砚点头,一挑眉,“哦?那溏姑为何,想要我的命呢?”

溏姑盯着他的眉眼,恍然发现,这人有双极美的柳叶眼,不大不小,眼尾微挑,满是诱惑,配上那道斜飞入鬓的眉毛,本该是诱惑且充满杀伤力的存在。可满脸的麻子与那颗极大的带毛黑痣实在太吸引人的眼光了,使人不会多分一丝一毫地注意力再去细看这人的眉眼。

溏姑垂下眼,“此话从何说起?”

裴明砚笑了一声,“既不是想要我性命,那该是为我着想了?”

溏姑扭头,似乎不想再看他一眼。

“所以说,我不自作多情是对的啊。”似乎是阳光太刺眼,裴明砚抬手一遮,看了看天,“溏姑,你就是想我死嘛,否则,何必陷我于忘恩负义的处境,对吧?”

溏姑回头看着他,没说话。

裴明砚弯了一下嘴角,笑着说:“书院之人个个视院主为神明,可现在有个被书院所救之人,为院主跑个腿都不愿意,你说”他看向半空中仍在战斗的众人,有不少人重伤从擂台上摔下,陷进土里,仍挣扎起身再次飞身上擂台,“这样的人假若还待在书院里,会是怎样的处境?”

“无声消失。”溏姑迎着他的目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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