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大雨,掉豆豆儿,儿儿......听话话......外头落,屋满满儿,儿儿......别怕怕......儿儿......睡觉觉......”

这一晚阿择重复哼唱着这个歌谣,在为鬼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飘忽的魂体突然有了踏实感,他第一次觉得黑夜也不全是侵吞。

些微光亮,能拨走迷惘,和不确定。

翌日,天朗风清,窗户被推了开来,吹散一室呢喃耳语。

招平安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另一侧应该是包容着她的壁垒,此时空空如也。

扇动鼻翼闻了闻,什么都没有。她突然有点埋怨起这样的好天气,寓意暗示着或许只是一个梦境。

捏着额角坐起,她呆滞地看着房门,一会儿又重新倒在床上,发愣。

直到门推开的那一声钝涩声响,招平安蹦起来,看着阿择双手各端了一个碗,她视线跟着他的魂影转动。

阿择把碗搁下,碗底与实木妆台发出叩击的声音,声波一般传递,将招平安未挣脱的迷糊驱逐。

一碗粥,一碗药,一白一黑到极致。

“啊!还要吃药啊?”她后知后觉。

阿择低声笑了笑,“生病哪有那么快好的?”

“可是......好苦。”招平安做出认真的表情,这个真的很苦。

“你等我一下。”阿择说了句话,飘走了。

招平安先捧了粥,刚喝了第一口他就回来了,带回来一颗糖纸泛着彩色光的硬糖,她猜是橘子味的。

“糖果?”她记得自己没买过这种糖,“哪来的?”

他将糖搁在桌面上,手指划拉了两下这个小东西,“早......嗯,准备好的,给你喝药,这样就不苦了。”

糖果转动,和着阳光,将一点点光亮无限放大在白墙。

“那......谢谢。”招平安安静地喝着粥。

阿择默默站在一旁。

一时间都没了话语。

皱着鼻子闷气喝完药,招平安含进那颗糖,确实是橘子味。

就是酸了点。

招平安好了以后就不需要照顾了,自己做饭,自己熬药。阿择他......大多数远远看着自己,时而她明着面望过去,他的目光总能第一时间对上,淡淡一笑。

她回之以笑,须臾间,总觉得自己现在很怪。有时很理智,有时又有点恍惚。

招平安请了两天假,去到学校李晋先询问了她身体情况,得知无碍了点点头。

“你一个人住还是要小心点,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老师在课堂上严厉,私下我也算是你长辈,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扛,啊!听到了吗?”李晋说出这番话时是感慨的。

招平安嘿嘿嘿地笑,“行咧,谢谢老师关爱!就是以后有什么相关我家专业的业务,您给推荐下就更好啦!嘿嘿......”

“什么业务?等我百年以后你给我喃斋吧!”李晋想做个慈师的形象顿时崩了,他卷起教案敲在招平安额头,“朽木!朽木!改改你这庸俗的观念,身为祖国花朵,我们应该秉着赤诚之心,怀抱报效国家的愿望,即使做不了英雄,女孩儿家家的,应该修身养性端正气质,你这一股子铜臭味儿......”

“是是是!我一定会好好反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招平安挤眉弄眼地赞同,她深知李晋碎碎念的套路,他对国家有信仰,育人子弟有教无类,年年被评为优秀教师去市里学习,深造回来当然要学以致用啊!

所以招平安这样的学生,是很能检验教学成果的,老师们总有一种天责:世界和平,班里再无差生。

李晋突然不说了,挥挥手让她进教室。

三班的人原本扭着脖子看着走廊的热闹,随着招平安进来,全部人忙坐正,班里就只剩煞有其事的翻书声。

李晋背着手在后门端看几番,满意地走了,身后一片松了口气的吐纳声。

课间活动廖琴琴问招平安,“你这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

琴琴同学这么板正的脑袋瓜都怀疑起来了,招平安自知平时狼来了的行为多了。她歪着脑袋不要脸地解释了下,“这次是真生病,受凉了。”

廖琴琴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好,将自己温水杯的菊花茶分了一半出来,“喝点暖的,不要动不动去小卖部买冰水,女孩子要保暖,不然姨妈会痛的。”

招平安接过杯子在手里搓了搓,抿了一口,淡淡的香味,口感微涩。“很痛吗?我的好像没怎么痛过,只是有点不舒服。”

廖琴琴很是羡慕,“我就不行,疼起来有时候还会吐。”

“琴琴。”招平安神秘兮兮。

“嗯?”

招平安凑到她耳边,“听说这个痛的,以后生了孩子就不疼了。”

“要死了!”廖琴琴拍了一下招平安的手背,脸上比火烧云还红,“你在外面从哪学的浑话!”

廖琴琴比不得招平安早踏入社会稳食,她家里教育也是极为保守的。

“以后你试试就知道了。”招平安倒不是争辩什么,只是道医不分家,大多都懂得一些的。

“试什么?知道什么?”前桌的女生好奇极了,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

廖琴琴双手像在劲风里摇摆的芦苇,不停地晃着把话圆了。

前桌女孩无趣地转过身,廖琴琴幽怨地翻了个眼白,“招平安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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