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8:30

小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罗轩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看了看,院门口排着一溜自行车,约莫有十来位农村大哥,骑的都是永久牌加重型的自行车,两边驼着鼓鼓的蛇皮袋,里面都装着活蹦乱跳的新鲜小龙虾。

“轩哥,你起啦?”

“呵呵呵……大家来得早啊,一大清早就过来辛苦了。”

“不早,也就是刚到一会儿。”

“行,院子里面比较小,前面四个先进来吧,后面的稍等一会儿。”

罗轩打开院门让送货的农村大哥进来,这时候,几个帮佣的大婶也过来了,让他们把带来的虾子全倒在盆里,进行进一步的挑选。

但凡不符合规格要求的,由农村大哥自己先挑选出来,大婶们负责检查一下最后上秤就行了。

院子里面摆着一个才买两天的“小天鹅牌”新洗衣机,烧制之前专门用于清洗小龙虾,极大的节省了人工刷洗,不但干净而且速度快。

“哎呀,你这个虾子不行,有好多都是淤泥里的脏虾子,黑乎乎的怎么弄啊?”

“这虾怎么不行啊,反正有洗衣机洗一下就是了,又不费什么功夫。”

“小轩老板早就说了要清水虾,你这都拿回去吧,这肯定不行。”

“瞎说,我拿回去怎么办?必须要收了。”

……

院子里面响起了一片吵闹声,正在外面和人聊天的罗轩眉头一皱,神情淡定的走进院子里。

目光一扫,他就看到一个盆里的小龙虾都是黑乎乎的,虾子表面颜色极深,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眉头禁不住挑了起来。

这年代乡镇沟渠污染不严重,并不代表没有污染。

尤其在乡镇企业发达的苏南地区,有一些污染极其严重的小造纸厂和小化工厂,对于周边环境产生严重危害,河水和淤泥都是乌黑发臭的,小龙虾性喜钻淤泥,这就是脏虾子的由来。

看见罗轩走进来,争吵声早已经停止了,罗轩皱着眉头问道;“这是谁的虾?”

站在人群中的陈守山看了一下身边的陈大光,见他没有帮自己出头的意思,硬着头皮说道;“轩哥,这是我的虾。”

“噢,这样……你的虾不符合我们的收购标准,我再三强调只收清水虾,你的这些虾从哪里来的我不予置评,但是污染严重臭水沟里的虾是不能吃的,所以你还是拿回去吧。”

“轩哥,你这有洗衣机洗洗就行了,要不价格低一些也行,我这路上一来一回虾就要死去大半,损失太严重了,帮个忙吧。”

“帮个忙……”

罗轩冷笑一声,走到陈守山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下,这是一个面颊颧骨高高的中年男子,黑黑的面庞上一双眼睛狡黠的闪动,一看就不是善类。

“我不知道你这黑水虾是在哪里收的,但是我奉劝你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生意,化工厂附近污染严重的沟渠里有毒物质也不知道有多少,往轻了说吃了食物中毒,往重的说吃了是会死人的,赚的是昧良心的钱,而且是要砸我的招牌,把你的虾带着赶紧走吧,今后也不必来了,我这小门小户的伺候不起你。”

“轩哥,能不能打个商量?”

“没的商量。”

罗轩断然回绝,陈守山脸庞由青变得胀红起来,眼神中透露着恼怒说道;“小龙虾这玩意儿天天在淤泥里钻来钻去哪有不脏的,洗洗照样干净,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能吃,我就不信能吃死人,你这纯粹是有意刁难……”

“说破大天也没用,赶紧走吧。”

“姓罗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别欺人太甚了!”

“哦,你觉得我欺负你了吗?”

“是的,屁大点的事你有意刁难,今天这虾子你必须得收了,否则特么的这事儿没完。”

罗轩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忽然,扬手一个耳光响亮的打在陈守山的脸上,强大的力道将他抽的转了半个圈。

然后,罗轩抬起腿来一脚踹在其小腹上,生生将陈守山踹倒在地,捂着肚子爬不起来了。

这下连贯的动作兔起鹘落,别人还没来得及插手劝和已经结束了,令围观的一众人等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下手够狠辣!

罗轩看着坐倒在地上的陈守山,神情不屑的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我这里耍横,真是给你脸也不要。

想让我欺负你很简单,马上就能看到。

吴婶,去和市场管理刘大哥说一下,尧化门这个叫陈守山的傢伙以后不许他在尧化门大菜场外面摆摊,有毒的污水虾都敢拿来卖,良心真真坏透了,现在请他过来看一下,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罗轩吩咐一声,吴红娟大婶连忙应下了,看了一眼抱着肚子坐在地上的陈守山,转身就出去了。

“对了,记得喊一声文教导过来,这里有人在闹事。”

“知道了。”

看着吴大婶离去,尧化门镇一起来的陈守富在旁边站不住了。

虽然大家平日里抓虾子收虾子各忙各的,但总归是附近庄上的人,拐着弯儿的有些亲戚关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陈守富使了个眼色给陈大光,见他漠不关心的掉头转过身去了,完全置身事外,忍不住心中暗骂了一声,腆着老脸说;“轩哥,我……”

“停,你就别说了。”罗轩完全不给面子,语气严厉的说道;

“今天大家伙在场的有一个是一个,这个葫芦话我不说第二遍了,所有和我合作的人,我的丑话都放在前面,不符合标准的虾子我是不会收的,尤其这种坏良心的黑水虾,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毒?这种丧良心的事谁都别干,一经发现立刻取消合作,没有谁愿意为了区区十几块钱砸自己的招牌,说什么放洗衣机里洗洗就干净了,你陈守山真当糊弄鬼呐?”

他的严厉目光从陈守富的脸上扫过,陈守富干脆的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这秧子,当真架不起来。

坐倒在地上陈守山脸色剧变,一脸怨毒的看着罗轩说道;“姓罗的,市场上的虾子都涨到3毛一斤了,你还给我们两毛钱一斤,是不是心太黑了。”

“不愿意你可以不做,没人勉强你。批发价懂不懂,不信你们试试,背着那么多虾子在迈皋桥市场门口卖,我敢打赌大部分都烂到手里,别说三毛一斤,1毛5一斤都没人买。”罗轩嗤笑一声,继续说道;

“别看城北这一块卖到三毛钱一斤,在城南和城东依然是1毛5一斤,我只要打个招呼,有的是人两毛钱一斤往我这批量送,用你白痴脑袋考虑一下,城北为什么能卖到三毛钱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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