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昏厥了?”陆子慎轻啧一声,语气中颇有不悦。

无泽适才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待命,对于左使这般让人痛不欲生的手段他早已经习惯了,若要真是说起来,今日对这个周云姣的惩罚,还算是左使给她个痛快的了。

放在无相阁里的犯人……

无泽想到左使在无相阁牢狱中的样子时,不禁打了个激灵,忙拎起桌上的冷茶走近榻边,整壶都劈头盖脸的倒在了周云姣的脸上,而后一脸真诚的同陆子慎道:“左使,她醒了~”

陷入昏迷还没到一刻钟的周云姣,就再次被一壶凉茶给激醒了,意识刚刚有了些清明,腿上钻心的痛楚就让她再次难以忍受。

“周云姣,你可看好了我是谁。”陆子慎怕周云娇再次陷入昏迷,从怀中掏出帕巾后抵在手上,然后隔着帕巾捏住她的下颚,强制性的让她看向自己,“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信了你那个太傅爹爹,信了你那个懦弱的郎君,并且,居然还敢去招惹常宁。”

周云姣眼前一阵模糊,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面前人说着“常宁”,又看到了他将面具拿下,露出了一张让她极为震惊的脸。

—你!

她睁大着眼睛在黑夜中描绘男子的脸,越看越心惊,嘴巴张张和和的要说些什么,却也只能是发出无声的恐惧。

果然是他,那个今天站在常宁身后,阴暗的男人。

陆子慎看着她一脸绝望的模样,不禁勾唇笑出了声,可眸子间冷得彻骨的寒意却没有因为笑意而化开,反而显得更为恐怖了些:“还记得你今日是如何嘲讽常宁的吗?啊……断了腿的废人。”

身后的无泽从包袱中不知在拿什么东西,就好像观音娘娘撒着杨枝甘露圣水一般,将一个小瓶子中的液体轻轻围着床榻洒了一圈,又沿着门口向里洒了一路,这才再次乖巧的立在一侧。

见他动作,周云姣忍着痛意惊恐的看过去,祈求能告诉她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想问这个?这个是我们无相阁独家秘制的引火水,顾名思义就是引火起势,火苗只能顺着引火水的痕迹燃烧,不会因为风被带起更大的火。”无泽骄傲的道,“自然,由引火水起势的火灾,是很难扑灭的哦~”

陆子慎制止了无泽要继续说的话,而是微微倾下身子凑近周云姣,将适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你说,常宁是个断了腿的废人。”

“那我就让你成为,断了腿的死人。”

火苗无声无息的在房间内蹿起,周云姣宛如一个木偶被人以异样的姿态牵制榻上,就那么半跪半坐、毫无动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像在为她跳着一曲离别的哀歌。

外头雷声阵阵,大雨瓢泼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屋内即将窜出来的火苗上,却没想到火势愈来愈大,直到正房的屋顶已经起了窜天的火势,大雨这才尽了自己的全力将其压了下去。

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浓重的黑烟将整个蓝府熏染的仿若人间炼狱。

陆子慎和无泽立在院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副佳作,冷静的仿佛这么大的动静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一样。

“左使……其实这个周云姣,倒也不必下这般心思对付她,阁主知道你这般做,恐怕会生气。”无泽戴着硕大的斗笠,坐在院墙上晃悠着双腿。

陆子慎淡淡瞥了一眼无泽,语气淡漠:“你当我是来寻乐子的?”

无泽:“难道不是吗?”

他以为,左使是因为今天在鹤颐楼门前的争执,这才来寻她报复的。

陆子慎摇了摇头,看着一夕之间烧的干净的正房,开口道:“三语媚娘听说过吧?就是她。周河为了完成自己和傀儡皇帝的大业,不惜利用自己的女儿学习媚术,加上她天生媚骨,暗中处理掉不少于他无用的人。”

“原来是她,咱们无相阁还有人落入她的温柔乡呢。”无泽晃悠着腿,语气带着怜悯,“长得一副好皮相,可以生错了地方。”

陆子慎不语,抬眼看向蓝府后长街更远一些的周府,那是周太傅周河的地方。

总有一日,他也会让那个地方,与现在这个小院一样,沦为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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