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愁了一整日的阿宝,也知拖不过,把心一横进了堂屋,与左春荣面面相对,绷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小黄脸,道,“左大人,四哥说过,若是他……他回不来了,定是已与您的那些仇人葬身于一处。烦请多加一份酬金,以慰他在天之灵。我们……我们兄妹也好……也好置一张好点的薄席将他敛葬了……呜呜呜……”

说到心头的担忧,阿宝和小璃双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起来,看得左春荣又烦又躁,火气便也下来了。

到底那小子替他报了仇,他也确定了土匪老大的身份,脑袋破了,脸还在,正是侮辱了他妻子的那个最可恶的匪头子。

“行了,别哭了。你们……之前接这笔生意时,就该想到会有此风险,就同我这支身上路一样,这都是天命!”

连狗都跟着两兄妹长嗷起来,仿佛在叫丧。

“行行行,再加一份酬金。”

哎,搞定!

兄妹两立即起身,“那……那咱就送左大人回驿站,银货两讫,就此了却这桩生意。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互道不识。”

左春荣心下也很心疼银钱,又加一句,“你们得签个字条,说明酬金已领,省得事后扯皮。”他若够本儿的话早便雇佣骠骑护卫,哪会落得今日这般家毁人亡的下场。

三人双双起身,准备出角楼。

却听“嘎吱”一声响,似乎是隔壁的某个门被打开了,便有脚步声响起,朝正屋而来。

阿宝和小璃立马闪跳开,拿起各自的武器——土匪老大的配刀、掏火铁棒子,对着大门做出攻击姿态。而左春荣吓得转头往神翕下躲去。

来人大踏步进门后,笑得一脸得意道,“阿宝,小璃,我回来了!你们看,我给你们带啥好吃的,这可都是……世间少有的仙果。”

卫四洲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袋里装着他从韩倾倾冰箱里顺来的芒果、苹果、葡萄等等。

可惜他没料到,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

现场死寂一片。

稍顷。

“好你个小骗子,妄我信任你,将报仇大业托付予你,还许以重金,你们竟合着伙来骗我的钱。我……我绝不会再相信你们这些小骗子,市井儿!”

左春荣跳出神翕叫骂,甩着大袖便要离开,被卫四洲拉住不放。左春荣想甩人,拉扯间伤到了卫四洲背后的伤,卫四洲也没放,坚持了解来由。

阿宝看到卫四洲完好无损地出现,可高兴了,忙上前解释。

卫四洲听完,道,“只是误会。既然我现在回来了,自不必先生再多出一份酬金。现在十匪已经伏诛,先生也亲眼见到仇人老大头破身亡,可兑现我等兄弟三人的酬金了。”

左春荣一脸不乐意,小璃忽地叫起来,发现卫四洲背后浸出血渍。听说是为诱杀土匪时给大石砸的,左春荣脸色变了变,终于松口,让卫四洲跟自己去驿站取银钱。

拿到银钱时,卫四洲还拿牙咬了咬,看得左春荣又一脸鄙夷。卫四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活换得这么多银子,整整十两,放在灾荒前,够一家人花好几年了。但在现在,粮食欠收,物价疯涨,大概只够他们三小用上一年的。

“多谢先生,小人告辞。”卫四洲行了个恭敬的揖手礼,比起阿宝之前行的那个,要标准很多,且一眼能看出是由专人□□过的。

左春荣心下微诧,在其转身时,忽又道,“小子,你……就打算以后这么混下去?”

卫四洲回头,“小人不知先生何意?”

左春荣冷着脸,口气有几分施舍,“我是说,你……你还有些本事,怎么不去投军?!走这种江湖路,就算这次你们运气好,以少胜多杀了那些土匪,难保日后不翻车。我看……你那两个兄弟也不怎么牢靠。”

卫四洲神色坚定,“我们年龄太小,军队不收。”

左春荣注意到,卫四洲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若是由他写封举荐信,以卫四洲的身手,就算年龄差点儿,也能进府兵营当个小侍打杂的,谋一口饭吃肯定没问题。但,阿宝和小璃从此以后,又将孤独求生,揣着这么多银子,很快会被更强的地头蛇抢了去。

卫四洲没再多说,大步离开。

之后,阿宝和小璃看到一大包碎银子,眼都不带眨的,高兴地原地起跳,欢呼不矣。

“今晚,咱们煮白米粥,烤火腿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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