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蛐回到酒店。
拿着手上泛着光的u盘,一时陷入沉思。
段宴似乎漫无表情,却又在递给她的时候,没提任何要求。而宁蛐从小到大寄人篱下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什么是交换。
没有要求的给予,往往更加可怕。
而段家寄居的十几年。
宁蛐也明白这个道理,必须要自立自强,把机会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她才会有安全感。
这半年,虽然很辛苦。
但是却是她从未有过的在段家的安心。
她坐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用毛巾擦着头发,越想越捉摸不透段宴的心理。
总感觉……这次的段宴好像在意了她些,看着桌上的中药,她眼皮跳了下。
宁蛐回想到以前。
她刚到的时候,听说段家忽然接回来了一个私生子,大家一开始都看不起他。后来宁蛐才听说,那叫段宴。
后来才知道,段宴不是私生子,他是原配流落在外面的亲生儿子。
少年的眼神虎视眈眈。
第一次见到宁蛐,就露出了深藏的野心。他像一匹刚从丛林深处觅食而归的野狼,没有一丝从外回来的狼狈。
他一个最阴暗的一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曝露在日光之下。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那时,宁蛐被他摄住了。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私生子,只有宁蛐会记住他不吃饭,偷偷给他送白馒头。
但是他会转身把它丢掉。
宁蛐也不恼,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把白馒头吃掉,似乎在证明粮食的无辜。
后来。
段宴逐渐恶劣起来。
他别扭地驱赶宁蛐,开始做一些事伤害她、赶走她……
当某次攒钱给他买回来的烤鸭被扔掉后
——“别捡了,这么喜欢吃我扔掉的东西?”
他瞳仁分明,眼底的恶劣显然易见,敏感、变态,不可一世,说出来的话也锐利的如割人。
回忆戛然而止。
宁蛐没忘记这一点一滴,就像深入记忆刻在了上面,她小时候只知道难过,伤心,不懂。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种感觉是卑微。
她才知道,这叫自尊心。
-
宁蛐把u盘插起来。
她晃了晃头,努力地让自己撇开这些,以后的自己要上进努力啊崽!
摆脱这一切!!摆脱掉段宴!
她架着笔记本,开始看画面。
忽然,感觉酒店冒出了一丝声音,过了一会,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应该是笔记本里面发出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
视频开始由外面一阵粉丝放起,有个穿着海绵宝宝短T的微胖女孩正举着这个玫瑰花,周围特别嘈杂,她依稀听不清楚。
忽然床单被扯得动了下,宁蛐吓得一抖,暂停了视频。
然后看了眼手机。
正在充电,她弯着腰,举过去拔掉,看了眼时间。
大概是十点半。
“——啊!”宁蛐猛地被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从床下面忽然跳出来了一个人。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出来的人看见宁蛐,她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立刻拿出了本子和笔,“姐姐,我好喜欢你的!你能给我签名吗!?”
她语气带着激动。
宁蛐盯着她看,努力平静了下来,“你是粉丝。”
“对!”女孩子穿着T恤,她明显激动着道:“妈妈很喜欢你的!我不吃不喝跟了你一天,我不是故意躲在床下的,我本来只是进来看看你在不在,结果你忽然进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签名给出来,递给宁蛐。
宁蛐盯着她看了会儿,没有接。
忽然发现这个人面相十分眼熟,有点微胖,主要是T恤也没有换,也是海绵宝宝。宁蛐抬头,“你白天给我过玫瑰花?”
“是我!!!”她激动了道:“你记得我!可是你没出来啊!你怎么会记得我!”
眼看她要颠狂的状态,宁蛐抬眼道:“不好意思啊。”
她厌恶地看着女生。
蓦然想起刚才她在浴室洗澡、进门后所有的一切,她的手机、电脑,一切的隐私都被她窥探的一干二净。
反胃了起来。
“今天不签名了。”她淡淡道。
然后打了个电话给保安,“你好,我的房间需要人过来一趟。”
女生简直情绪骤变,破口大骂道:“你凭什么不给我签!我等了你一天一夜!大清早我就不吃不喝在机场蹲,晚上到了你酒店在床下等了你三个小时!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辛苦你凭什么不签啊!”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糊了!同一个经纪人吴纶美蔡艺茜都比红!人家才不像你这样!”
宁蛐抬眼看她。
女生骂的非常厉害,“你根本没有心!不值得粉丝的喜欢!你凭什么不签啊你签个名这么难吗!你这种不珍惜粉丝的人活该你糊!”
“你不是粉丝,”宁蛐冷淡道:“私生也能算粉吗?”
保安这时候进来,他们基本上已经知道事儿要闹大了。
赶紧把人带走了。
保安队长给她道歉,酒店也答应送了许多优惠,想让大事化小。宁蛐闭了闭眼,没说什么。
宁蛐盯着视频,坐在了床上,久久不能平息。
你凭什么不签!
你这种不珍惜粉丝的人活该你糊!
没关系。
这算什么呢?
以偏概全才不是全部,就算被指着鼻子骂又算什么呢?这种辱骂只会在她的脑海中增深印象,却无法增加她的痛苦。
一朵花的枯萎,不可能否定掉整个春天的存在。
宁蛐一向明白这个道理。
她选择站在舞台上,就是想去成为光的。
小时候,她没有当偶像,她想去成为段宴的光;后来,段宴的光实在太难当了,太难当了。
她放弃了。
这次,却绝对不会放弃。
她把证据都搜集好存在了u盘里,垂下了眼。宁蛐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有拿出这份u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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