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尴尬的开场很快被糊弄过去。

酒吧里热闹且朋克了起来,说话都需要稍微扯着嗓子才能听的清,气氛特别适合化敌为友。

粗略介绍后才知,原来乔伊晨是法医,隶属于启明区分局刑侦支队,和高攀是同事,只是因为两人不在同一个楼,所以没见过。她家里认为这职业不容易找对象,所以一般美其名曰“公安的文职”。

谢染一听“刑侦”二字,不觉竖起了脑中的一根弦,她努力将这根弦压下去,好笑地看看高攀。

这货说:“法医好啊!只学法的和只学医的都不太好,一块儿学的话就变得特别好了。你说这事儿神不神奇。”

谢染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时,她听到乔伊晨话锋一转,提到了她的名字。

“谢染,宋情跟我说过你呢。”

谢染:“哦?”

宋情看了看表,说:“有机会以后再聊,既然你们都单身,无关人等就别继续打扰了。”

她说话的时候,谢染拎起桌边的大瓶柠檬水,给乔伊晨和高攀满上。水声淅淅沥沥地帮着背景音的忙,把宋情的声音又遮盖了一层。

谢染倒完水,问乔伊晨:“她说我什么了?”

“说你……”

乔伊晨暗含深意地望着宋情。

谢染一脸坦荡地望着乔伊晨。

宋情和高攀都在喝自己的柠檬水,并且大有乔伊晨不说完话就喝不完的架势。

乔伊晨笑道:“说你给她讲过一个故事,故事名叫‘恋爱循环’。”

高攀被柠檬水严重地呛了一口,脸上表情充分表达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美国朝着中国扔的导/弹会砸在加拿大的土地上。

谢染拍着高攀的后背大笑两声,然后说:“好了,宋情说得没错,你们聊。”

高攀从对世界的怀疑中恢复过来,“你没车,怎么回家啊?”

谢染比了个“OK”,端庄大方地离开了。宋情稍稍落后,对高攀说:“我送她。”

谢染出了酒吧就走上人行道。

她出生于显贵之家,小时候若非特殊情况,出行便只乘坐私家车或商务座,又因为生性好奇,所以难得坐公交或地铁时总是很兴奋。

她喜欢抓着扶手观察车上的男女老少,看每个人烦恼着不同琐事的眼睛。直到有一次,她和同学一起坐了一次下班高峰期的地铁,被无处可躲的汗酸味和贴上来的人体温度搞得浑身不适,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那不叫乘坐,而叫参观。

后来,在日本的一年半让她习惯了步行。

酒吧到她目前的住所有两公里距离,着实有得好走。七月的东林虽属盛夏,晚间却有凉风奇袭。谢染摘了头绳,让披散的头发当围脖,双手缩进卫衣宽大的袖口里,让肩把衣服撑出轮廓。

宋情开车从后面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头发蓬蓬、身子像企鹅的背影。她把车停在写着“禁止停靠”的路边,鸣笛。

谢染回过头,朝宋情挥挥手,然后继续向前走。

宋情又追上来,停在她前面一些的地方,按下车窗,“上车。”

“谢谢,但我想走走。”谢染停下脚步,但没有接近。

“前面路灯很暗。”

“我长大了,宋老师。”

“要下雨了。”

谢染抬头望天,“看起来不会那么快?反正不远,就算下雨也淋不了多久。”

宋情说:“已经开始下了。”

“哪有?!”

宋情敲敲面前的挡风玻璃,“雨滴,自己过来看。”

谢染叹道:“好吧,那我得快点走了。”

她继续走,但内心开始惴惴不安,因为很快便有一滴水落在了额头上。东林不像南方城市,这里下雨总是急而快的,仿佛真是天公用盆泼下来。

谢染加快步伐,虽然一直没回头,但知道宋情的车一直在以约莫七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从旁跟随。

这边马路变窄,同一方向只有一条机动车道,每隔几十米都设有抓拍违规车辆的摄像头,专门等着揪那些占用自行车道的家伙。而宋情因为车速过慢,所以礼貌地打着双闪,大部分时间走在自行车道上,免得给其他车辆添麻烦。

谢染并不心疼宋情的罚单支出,毕竟人家有钱。但她真的有点慌了,因为雨滴砸在她头上的频率已经从十步一滴变成了五步一滴,而按照她的既定路线,还要走十多分钟才能到家,必然被天公泼个准。到时候自己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宋情还在旁边的车里观摩这一过程,那画面实在太美她想都不敢想。

要么让宋情无法再跟着自己,要么尽快回家。

谢染突然想到,有一条路可以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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