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听着一样吗?”

“哪里一样?沈公子原来写的三得楼是取天时地利人和三得之意,如今这公主赐下的墨宝,可是取君子三德之意。两者完全不同。”

“哦?原来如此。”两人说着前些日子的见闻,纷纷议论着走进了三德楼。

如今的三德楼,因了昭宁公主来过一趟,越发火爆。

那沈探花的专座,已听从公主之言置了木牌子,上书“已定”。只是如今已没什么人敢再坐这位子就是了。

这桌没人敢坐,但是这桌周边的几个桌位,定金价格飞似的狂飙,一路走高。都想着沾沾金枝玉叶的贵气和沈公子的书香气韵,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这三德楼的老板是个脑筋灵光之人,也不怪这酒楼被他经营得风生水起。”顾幼澄在公主府里踱步,顺道夸起了人。

元羲道:“这是自然,三德楼算是帝都酒楼里的后起之秀,有如今这样的声势,实在难得。”

“阿姐给人家店名改了,可不是在说他家缺德?”

元羲手上正写着字,正是那圣人所言的君子三德,所谓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是也。

公主殿下写完最后一笔,低头吹了吹墨,道:“他家开门做生意,要立规矩也无妨,便也该把规矩开诚布公贴在店里醒目处。哪有客人坐下就让人家走的?是不是?对客人没有善意,是为不仁;不知客人的深浅便赶人,是为不智;知道了客人的身份之后就不再坚持自家规矩,是为不勇。君子三德,三德全无,我新题的店名,可不是比沈珏那三个字更合适?”

顾幼澄抚掌笑道:“十分相配,这样甚好!”

镇国公府里,沈珏也正笑道:“嘴皮子还挺利索,骂人都这样讲究。”

他虽笑着,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身边之人见了,心里一阵犯怵。

外面人都称他君子如玉,却不知这块玉十分寒凉,并不如旁人所见的温润。

那人只道:“韶卿兄莫恼,圣人都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昭宁公主性子左,我们犯不着与她计较。”

沈珏手上一动,“哗”的一声,十六骨犀角扇应声而开,雪白的扇面上 “八风吹不动”这五个字赫然在上。

“这扇子,她说是谢礼。”沈珏淡淡道。

元羲那日着人给三德楼送了她亲自题写的新店名,这是许多人都知晓的。还有很多人不知的是,她还着人给沈珏送来了这份谢礼,说是那日沾了他的光,承他人情,故而送上谢礼。

帝都众人都不知,昭宁公主还有这等四处赠送墨宝的爱好。只她身边的几个侍女知晓,公主如今痴迷上了书法,时不时便要写上几个大字,逢人便送,从前还凭此在左邻右舍那赚了好些个土仪作回礼。

那扇子是上好的犀角扇,用材考究,制作精良,应是贡品,只是上面写的这几个字,一时让人摸不着是何意。

“这位殿下倒也有意思。”那人凑近,仔细看了看这扇子,见上面除了这几个字也没什么别的花头,连个落款都没有,不由戏谑道:“莫不是她还惦记着韶卿兄你?”

沈珏看了他一眼,他忙举手作投降状,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世人都羡慕沈珏艳福不浅为公主青睐,但知道他的都明白,他很不喜欢旁人当着他的面打趣此事。

“可能真的只是谢礼,你莫多想。”还是挑了个安全的答案。

“真的只是纯粹的谢礼的话,就不会写这几个字。”沈珏把扇子收拢,复又打开,如此再三,才道:“若只是给你的酒楼换个名字,不过是一时意气,但她又送了此扇面给我,那便是挑衅了。这半句诗后面还有半句,她未写全。”

被点名了的三德楼主人好奇道:“还有半句是什么?”

沈珏面无表情道:“我若不生气,便是‘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我若生气了,便是‘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

三德楼主人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来,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最后轻咳一声,叹道:“你们神仙打架,却是殃及了我这尾池鱼。”

沈珏不说话,那犀角扇被他一下一下敲着,他轻笑了一声,缓缓道:“不是只有你是池鱼。”

三德楼主人好似没听清他话中之意,追问道:“什么?”

沈珏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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