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偏离天穹正中的位置,同时炙烤得空气更加炎热了,他们肩并肩站在绿荫里,一同注视着门口来往的人流。
尽管两人的衣饰和样貌与当地人格格不入,可埃里都的居民们眼神依然友好而热诚。
“问话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太宰治收回远眺的视线,特意引用了当时他们在管控室里的对话,并加重语气强调道,“因为我虽然是个聪明人,但也不过如此嘛!”
挨了一记软刀子的藤丸立香:“……”
这话是事实,他们之间现在能和当地居民无障碍交流的便只有藤丸立香,这个重任无论如何都撇不掉。
黑发蓝眸的青年反复抿唇,看样子是在忧虑什么,他心有灵犀地抬起头,视线正好和鸢色的瞳撞到一起,旋即又挪开。
“怎么,有什么顾虑吗?”太宰治看似随意的问。
“……不,但我有个提议,我们今晚不在埃里都借宿。”
“哦?”他听罢微微挑起眉头,眼瞳变得愈发幽深,在深处翻滚的、漆黑而沉重的东西抓住眼前的青年之前,他露齿一笑,“好啊。”
藤丸立香的五指先是攥到一块,而后狠狠地捏了下,食指上印出明显的月牙痕迹后,才飞快地说:“我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那个表情转瞬即逝,可还是被鼻子灵敏的人心捕手抓到了。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心理创伤一样的东西。太宰治把手插进兜里,心想道。
公元前的空气还很清澈,灿烂的阳光无所顾忌,完全挥发出自己的光辉之美,为黑发蓝眸的青年和埃里都的人们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不多时,藤丸立香回来了。
他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太宰治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论是在地下图书馆,还是高空中,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始终坚如磐石,静如冰川,仿佛没什么可以惊动他。
根据埃里都的人们的说法,这里一直以来都很平静,但最近倒是乌|尔那边时有骚乱发生,有人说看到了类似豹子的身影,也有人说看到了狮子和羊的结合体。
“目击情报太过五花八门,一时间反而没办法判断真伪吗?”太宰治思索道。
藤丸立香点头:“去乌|尔看看就知道了,正好我走过那条路,我们明天出发。”
违和感又来了,分明目前调查乌|尔的异常是主要任务,他却执意要在埃里都城外的密林里留宿一晚,就像是预感到埃里都会出事那样不安着。
难不成是预言型的魔术?
太宰治不清楚魔术体系的分割,倒是见过类似的异能,便如此假设了下。
露营的地点是藤丸立香选择的,位于一处防风的山丘处,从这里到埃里都大概需要步行十分钟左右。
不算很远,但也不是很近,就算是在这个地方,藤丸立香也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这里有不计其数的阔叶,摘取下来再搭配枝杈制作的骨架,傍晚时,一座临时小屋正式落成。另外一提,建屋子的同时,藤丸立香还给他展示了用树皮做鞋子的技艺。
太宰治感慨道:“你怎么这么全能啊?”
藤丸立香:“如果做不完就会死,你也能学会的。”
太宰治竖起耳朵:“死?”
他这才想到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位寻死达人。恐怕斯卡哈一记贯穿死翔之枪下去,太宰治只会高高举起双手,大喊一声wonderful!
夜晚,篝火熊熊燃烧。
此时城邦还没能统治地面,林立的混凝土之森还没有和天空分庭抗礼,星空与白天一样澄澈,绚烂的河流横亘在空中,和地上的火苗遥遥相望,两人心知肚明,它会继续这样流淌下去,百年、千年,乃至万年不改。
火光跳跃在鸢色的眼眸中,太宰治坐在石块上,看上去很无聊,藤丸立香坐在他对面,时不时往火堆里填充柴薪。
他睨了眼蓝眸青年的手腕,那里的指示灯没有亮,说明语音通讯没有接通。不懂魔术没关系,规律却是任何人都可以总结的。
“为什么你不想和那些居民接触呢?”
藤丸立香茫然了一会儿,发觉是太宰治在问他,干柴在烈火中发出吱呀呻吟,犹如痛苦到了极致的人在哀嚎。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继续重复拾柴投入的动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下轮到太宰治惊诧了。
只听那个静而冷清的声音继续说:“你说得对,我就是那个异变。”
草丛里的虫鸣声愈来愈远,变得不可闻,也许只过了一秒,但也可能过去了许久的时间,直到火堆再次发出断裂的声音,太宰治如梦初醒。
他骤然感到,自己强行撕开了一个人的伤口,鲜血淋漓。
但藤丸立香反而没有先前那么避讳了,甚至开始学起太宰治的样子托着下巴:“现在的我很容易把别人卷入危险之中,尽管这不是我本意,但最好的办法只能是闭门不出。这次是例外,所以要更加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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