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夜下万籁俱寂,雪片飞舞如鹅毛,整个皇宫内灯火通明热火朝天。

青鸾殿内,所有侍者跪了两排。心惊胆战宛若头顶悬刀,只因床上那闭目不醒之人。

“怪,这也太怪了。”医仙坐在床前为人把脉,那人白衣出尘,如瀑青丝工整地压在脑后,给人一种圣洁冷峻之感。他肤白如雪双目紧闭,鼻梁高挺眉目流线精致。即便未睁开眼,亦能让人想到此人生得俊丽非凡。

“常仙师,哪里怪了?”说话的是侍从布谷,他斜睨了医仙一眼,只这一眼,就冷得叫人心头一颤。神色看似温和,实则透着几分薄凉的威胁,“我敬您一声仙师,您说话前可要三思啊。”

常仙师咽了咽口水,这布谷虽说只是个侍从,其貌不扬修为也低端。却是人人都要敬三分,只因他是席厌雪的同门。

席厌雪便是这床上昏迷不醒之人。

席厌雪,莲风巅弟子,后修炼得道,被提拔为莲风巅晚玉仙尊。品性虽不端正,但修为极高。

确切地说,莲风巅里的每一个人都实力高深,不容小觑。

尤其是席厌雪那个修了邪道自甘堕落的师弟,殷容华。

修杀戮道、无情道,堕入魔道的殷容华自盛为王,屠戮苍生。

说道这对师兄弟,就不得不想到他们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精彩得可以写十个话本,恩怨情仇成就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确有怪异之处,只可惜以老夫的修为,暂且看不出头绪。”常仙师斟酌着词句道。

修仙之人灵核碎裂残魂尽失,应是即刻身如灰飞消逝。

可仙尊却尚有一息,这其中的蹊跷他看不出。

布谷眼神低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待会儿见了那魔尊……”

还未等他说完,房门骤开。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自门外进来,大步流星,吓得房内一干侍者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都浑身一哆嗦,惊了一身冷汗。

来人正是这修仙界唯一的王 ——魔尊殷容华。

殷容华身材修长高挑,一身雍容华贵的黑色衮金丝服衬得他更加挺拔俊逸。再瞧那张脸,若不是唇角勾着讥讽的弧度,不怒自威,狭长俊眼中寒意十足。不然必定是魅惑众生,叫女娥们脸红心跳的一张俊脸。

他停在床前,垂眸冷淡瞟了床上人一眼:“人可尚有一口气在?”

“有,就是……”

常仙师没敢继续往下说,额头已是渗了一层薄汗。

要知道殷容华素有残暴之名,从他背离莲风巅到堕成魔尊,再到弑君称霸天下,手上残魂根本数不胜数。凶名在外,饶是无数仙门望族都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常仙师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小命就玩完了。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想死。

“想死,哪能那么容易。”殷容轩冷笑一声,然后转身吩咐医仙,“不管用什么办法,先让他醒过来。吊着半条命,或者残废了动不了更好,后天大婚更容易摆布。”

“别让他这么容易就死。”说到最后,殷容华又阴测测地补了一句。

站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布谷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陛下。”他红着眼眶,一字一顿地着重提醒,“师兄是自裁。”

殷容华却是轻蔑一笑,转而看向他曾经的师弟布谷,玩味中透着狠戾:“自裁,我有说他可以死了吗?”

他再次看向那床上的人:“我没同意之前,他就是只剩一口气,也得乖乖听我的话!”

布谷捏紧拳,偷偷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医仙和其他跪在地上的侍从无二,也是连呼吸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殷容华坐到床头,唇角含着淡淡笑意瞧着那床上的人。

他细细打量着席厌雪的眉眼,似是在欣赏。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撩起席厌雪鬓侧的一缕青丝,轻佻地开口:“更何况如此世间少有的天人之姿,就这么陨了,岂不是可惜?”

字里行间都是对席厌雪莫大的羞辱和讥讽。

青丝从指间滑落,殷容华像是更加肆无忌惮,竟是直接用手背蹭向席厌雪白皙的脸颊:“再看这如凝脂般的肌肤,怕是连女子都要……”

“啪”!

殷容华的手被拍到一边,嘴里的话生生被掐断。

所有人都惊了。

殷容华眯起眼睛。

他再次探出了手,却在刚触碰上席厌雪的脸颊的刹那,又一次被无情的拍开。

“别闹。”

“富贵儿乖,一会儿爸爸到家了就喂你好吃的。”

“……”

这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布谷和医仙更是睁大双眼,呆若木鸡。

殷容华的目光登时冷得宛若寒光利剑,仿佛下一刻便会要了席厌雪的命:“你说什么?”

布谷登时急忙上前,想要拉席厌雪的手腕:“师兄,师兄可是醒了吗?!”

却在对上殷容华的冰冷的视线后退缩了脚步。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床上平躺的人被吵到,眼皮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如羽翼般轻轻颤抖。睁开之时,便是一双极好看的凤目,携着倦意初醒而来。

“?”

席厌雪看了看头顶的床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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