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是你自己削的吧,竹片还是你让壤伯家的二小子给你找的,烟雾你是怎么弄出来的?哼,你让壤伯家二小子给你找什么硝石硫磺还有木炭粉什么的,就是捣鼓这个吧?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学张角么?”
卫府,卫兹坐在胡床上,气呼呼的看着垂着头站在下首的独苗。老管家低眉敛目的站在一旁。
卫臻有些懵逼的站着,怎么也想不到剧情会这样开展。本来嘛,他就是想搞个封建迷信,让自己一肚子的后世知识有个来头。这军阀混战都快开始了,到时黄巾抢,官府也抢。自己再不抓紧行动,没准就要流离失所,由富二代变成小乞丐了。谁想到老管家压根不吃他那一套稷王传书的把戏。不是说两汉自刘大魔导师以后,谶纬之学很流行吗?怎么到自己这连个老管家都骗不了了?也怪自己不小心,没想到张角这一茬。那老小子前几年才满世界宣传自己遇仙,自己这个怎么看都是和他一个路子。
“大人,孩儿再不醒事,也知道咱家历代官宦,陈留望族,怎么可能去学张角?”
卫臻辩解着,脑子转速开大最大,思索着最合理的解释。
听到卫臻如此说,卫兹脸色稍霁。他老卫家千倾地里就这一棵独苗,真要是小小年纪就寻思造反这种脑袋挂腰上的风险事儿,他说什么也要阻止的。
“那你这般折腾,意欲何为?”
卫臻沉着脸继续逼问。这小子自从大病痊愈后,举止就带着点奇怪,卫兹一直让管家多留意着,生怕他弄出什么不能收场的事端。却没想到事端没有,倒弄出个装神弄鬼。
“大人,小子对咱家庄子的农耕生产之事有一些想法,又怕贸贸然说出来,无人理会,只好出此下策,让大人担心了。”
卫臻想好了理由,摆出一幅老老实实低头受教的模样。
“胡闹,且不说你那些想法管不管用,咱们卫家怎么也算诗书传家,怎么可能去操弄生产?你小小年纪,不以读书为要,偏要去参合农耕之事,还整出这等事端,岂不是不务正业?”
卫兹右手啪的一声拍在身侧的案几上。他是真有些生气了。自家这小子小时读书甚勤,也有天分。卫兹向来引以为傲。偏偏大病一场后,性子变了许多。读书劲头虽还在,却再无以前那种认真劲,总是一扫而过,不求甚解。唯独对史书还算认真。本来卫兹就一肚子不快了,只不过念在这小子大病初愈,又是三代单传的宝贝,卫兹也就忍了。这小子居然还不依不饶,想着插手操持农耕生产那种下贱之事,这让他怎么能忍得住胸中的火气?
大汉朝虽历来尊农抑商,可别忘了,高高在上的却始终是士!在作为士族一员的卫兹眼里,农就是贱业,士族岂能操持此事?
“大人!”
面对愤怒的卫兹,卫臻没有从心,反倒抬起了头,毫不退缩的盯着卫臻严厉的双目。
“若是明、章之间,孩儿自当发奋苦读,勤习诗书。可如今是什么时候?前有凉州羌乱,后有黄巾之祸,这大汉朝的火德还能烧多久?当今天子若是在闹黄巾后幡然醒悟,勤奋治国倒也罢了,大汉的火德总能延续下去,可天子这样做了吗?反倒是卖官鬻爵,更加变本加厉的搜刮百姓。这几年,贼盗四起,剿之不绝,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大人,大汉的火德已经风雨飘摇了,一旦当今天子不虞,就是乱世开启之时。那时候,粮食和刀矛才是立足的根本,诗书又济得甚事?”
卫臻一席话说得卫兹脸色阴晴不定,老管家卫壤更是脸色苍白,看卫臻的目光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就是你读书读出的道理?”
沉默良久,卫兹意外平静的问道。他本想问这是谁教你的,后来一想,自家这个独苗,自病愈后接触的人物,自己都一清二楚,其中并无能说出此等话的人物。
“诗书哪能读出此等事,这是孩儿用双眼看,用双耳听,用过往之事判断的。”
说出反动言论的卫臻在卫兹沉默时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有些轻松。老头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能在见到曹老板第一面时说出‘平天下者,必此人也’的角色,怎么也不像大汉朝的死忠。再说能称得上‘明虑渊深,规略宏远’的人,会看不出眼前大汉朝的形势?再说了,自己是卫家独苗,就算卫兹和史书上描述的不一致,总不至于死忠到要把自家的独苗送上绝路吧?反动言论多了去了,说这个的可不止他卫臻一个。甚至像何伯求、许子远那帮反动派,不但说,还付诸了行动,这两年就谋划着废了灵帝那老小子呢。
又沉默了许久,卫兹轻轻颔首道:“为父事务繁忙,你先下去吧。”
卫兹一甩袖子,把卫臻赶出了房间。
“主君,少君见识不凡,但毕竟尚未及冠······”
老管家卫壤看着卫臻颠颠的跑出房间,有些迟疑的向卫兹提出疑问。他是卫家铁杆死忠,老家主想什么他自然门清。却担心这个安排是否有拔苗助长的后遗症。
卫兹摆摆手。
“无妨,这孩子能有这份眼光,比吾当年强多了。壤伯,这大汉的天下要乱了,吾多在张府君那,卫府总要有个能看清形势的当家人。臻儿虽幼,眼光却好,锻炼几年,总能历练出来。你多看着点,出不了乱子。对了,这个什么稷王传书的消息也可以适当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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