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呢!”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趴在老人腿上,不停地在询问着故事的后来。
老人抬手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继续说道:“后来啊,广明皇帝历经千辛万苦,殚精竭虑,终于完成了他那年许下的誓言。”
小女孩听到了她令她满意的结局,高兴地从老人腿上跳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老人看着小女孩,满目慈祥。
随后一名盛装妇人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走来,停在了老人面前,行了一个礼,才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嗔怪道:“娇儿,怎么缠了祖父一天了还不消停。”
刘月娇缩在美貌妇人的怀中,有些委屈地碰了碰手指。
“哈哈哈,是吾要带着她玩的,可别怪我们娇儿了。”
刘焕笑着替小女孩解释了几句,便朝妇人挥了挥手。
“你们且退下吧,吾也累了。”
“那父皇便早些歇息吧,媳妇告退。”皇后朝刘焕行了一礼,随后发现小女孩还愣着,便轻轻拍了她一下,“娇儿,还不跟祖父行礼告退?”
刘月娇这才反应过来,笨手笨脚地朝刘焕行礼,用略带稚气的声音说道:“祖父,娇儿先行告退了,明天再来叨扰祖父。”
随后两人又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离开。
没了小女孩活泼的气息,一时间刘焕竟觉得这宫中有点冷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天上的圆月,突然起了登高望月的兴致,便叫宫人收拾了茶酒,登上了宫中地势最高的亭子。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刘焕看着皇宫中星星点点的烛光,开始回忆起往昔。
他的一生可以分为两段,一段是在刘晟高压之下苟活,一段是弑君夺位之后,真正算起来,夺位之后他才算真正的活了一场。
服饰他最久的宫人盛云从一旁上前,为他添了一杯酒。
刘焕看着他,想起了从前的岁月。
“吾这一生,从弑兄夺位开始,清政务,降南楚,破李唐,收闽越,入川蜀,出祁山,进中原,虽说还未统一天下,但也封禅泰山,建立千秋功业。”
“你说,吾这一生,算成功吗?“
盛云将酒放在火炉上温着,才回答道:“奴才读书不多,但依奴才所知,古今往来,很少有皇帝能够有陛下如此成就,所以陛下此生,当是成功的。”
刘焕闻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垂眸道:“既是成功,那为何吾保护不了她们,失去了她们。”
盛云心知太上皇开始回忆先皇后和先贵妃了,便没有多言,只是将他空了的酒杯添满了。
刘焕一生爱了两个女人,可她们却以不同的方式离他而去,到最后空留他一人,他有心找个能够仇视的人,谴责他为何要让他心爱之人离开他,却发现这个人是上天,是上天带走了她们,他无可奈何。
皇后王霜梦去世那晚,他想了很多。
都说坐拥江山美人乃是君王之乐,可是空余江山没有能够与之分享之人,那还有何乐趣?
后来平定一切之后,他便禅位于太子,自己不再处理政事,每日含饴弄孙,倒是另有一番乐趣。
但是每每夜深人静,床榻之侧空无一人之时,他便有些空虚寂寞。
难怪古人总说,皇位之上是无边孤独。
刘焕一直喝到深夜,才醉倒过去。
盛云赶紧叫人将太上皇送了回去,又为他洗漱更衣,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翌日,刘月娇一大早便找来了,盛云亲自出来迎接。
“回禀公主,太上皇昨夜小酌了几杯,睡得沉了些,如今还没醒。”
“这样吗?今日本来还想让祖父带我出宫玩呢。”
刘月娇没见到祖父,不禁有些失望,但出于礼节又不能去打扰祖父休息,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盛云听到小公主打得算盘,想起昨晚刘焕的模样,便觉得太上皇确实应该出宫走走了。
于是在服侍刘焕起床的时候,将这件事说给了他听。
“想让吾陪她出宫?”
“小公主的确是这么说的。”
刘焕沉默了一阵,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第二天小公主又来找他的时候,他便让人准备出宫事宜。
刘焕换了一身常服,牵着刘月娇走在热闹的街市上,就像一对寻常的祖孙一样。
刘月娇很少出宫,这么热闹的街市也是很少见,所以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缠着刘焕买,而盛云就跟在后面负责提东西。
刘焕也很久没出宫了,倒是有些怀念。
他的一生多数在沙场征战,也很少见过这繁华街市,如今逛着,倒觉得新鲜。
街上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有的人抱着东西急匆匆地路过,有的人携伴闲逛着,有的人站在街边不知做什么,有的人坐在街边铺子里吃着热腾腾的混沌。
刘焕看着这充满市井气息的街道,突然升起一阵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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