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还是头一遭被人打横抱着,开始有些懵,不过很快也就反应过来。
在心里写了个忍字,太子殿下开口道:“若是穿黑衣的人,便不妨事。”
阮瑶闻言,便顿住了步子,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殿下记起来了?”
这话让赵弘想到,自己如今在她眼里,还是那个痴儿呢。
倒是好了。
太子殿下这般想,并非是为了如顾鹤轩所言隐瞒病情,也不是心里惯有的忌惮,仅仅是因为他发觉,如此一来,这会儿丢人也是丢另一个‘他’的,和自己没关系。
虽然赵弘一直坚持,两个都是自己,早晚是要归于一处。
但现在却要分清楚些。
把锅甩过去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安慰自己一番后,赵弘毫不犹豫地道:“孤……我只记起来一点点,外头的应该是我的亲卫。”
阮瑶则是有些开心。
记起来一点也是喜事,起码证明他的病在慢慢好转。
这让阮瑶忽略了这个太子和之前那个的细微不同。
既然是亲卫,那便不用躲避了。
阮瑶立刻把赵弘放下。
她虽练出了些力气,但太子殿下分量不轻,总是抱着还是觉得累。
等扶着赵弘站稳,阮瑶便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赵弘也顺着看过去。
依然是单薄身姿,仍旧是纤纤藕臂。
不过现在赵弘是不会再说她弱柳扶风了。
谁家弱柳要是这样,怕是不用扶风便能上天。
而门外的两人也走到门口,并未进门,而是直接单膝跪地,道:“属下季大、季二拜见殿下,殿下福安。”
他们二人是赵弘精心挑选出来的亲卫,不同于其他要隐于暗中护卫,季大和季二有正经品阶,可以正常行走,也甚得赵弘信任。
之前一直没有得到赵弘召见,故而两人便没有贸然入宫。
如今得了顾太医的消息,他们就立刻前来,准备对自家殿下好好禀报一番。
可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是:“这里无事,你们等下再来。”
两人一愣,但他们认得出这是殿下声音,便立刻站起身,退出门去。
阮瑶趴在窗边往外瞧,看到季大季二与门口侍卫站在一处,想来他们确实不是歹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弘则是看向她,声音里没有波澜:“你为何这般紧张?”
阮瑶闻言并没回头,依然看着窗外,嘴里道:“这内殿不安全,自然要谨慎些才好。”不过她又怕惹这人害怕,赶忙接着道,“殿下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两人如今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阮瑶自当尽心。
赵弘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刚刚被冒犯后的淡淡火气,被这人只一句话就给轻易浇灭了。
倒是有趣。
不过等阮瑶回头时,赵弘已经恢复了平和神色,坐在椅子上,对她轻声道:“我饿了。”
阮瑶闻言,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也饿了。
虽然昨天剩下了饼,可那蓑衣饼定然不够吃的。
而刚刚阮瑶记得在茶房里有灶台,里面摆着些给有品阶的宫人准备的蔬果茶点,想来不会被下药。
给太子吃这些有些不合规矩,不过如今这情形也不好挑剔太多。
于是阮瑶叮嘱赵弘在屋子里等一等,而后她便取了外衫裹在身上,出了门去。
等她一走,季大季二便进了内室。
赵弘这会儿已经没了刚刚的和煦平和,脸上神色淡淡,并未说话,只是瞧了瞧季二。
季二心领神会,立刻起身悄然跟上了阮瑶。
不单单是要保护,也是提防。
季大则是递上了个木匣,赵弘打开,便看到里面是一沓子密信。
他没有立刻看,而是先放到一旁,嘴里缓缓道:“这几日,明粹宫如何了?”
季大回道:“六皇子抱恙,董皇后衣不解带悉心照料,只与董家太郡夫人见过一面。”
赵弘的指尖在木匣上轻轻点了点:“想来她已知道东明宫不再由她拿捏,便退了一步,还有董家……果真是好盘算,好手段。”
季大没有言语。
而赵弘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脸上有了些许阴沉,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转而道:“此毒可有消息?”
“已查出下毒之人,只是其中尚有些蹊跷。”
赵弘看了过去。
就听季大接着道:“似乎是下药途中出了岔子,若是剂量足够,殿下如今……该是性情暴戾的疯癫之症。”
赵弘一听,便顿住指尖。
疯癫之症。
若果真如此,他现在要担忧的可不单单是分出去的那个小傻子,只怕已经失了神志自毁长城。
纵然早就知道皇后会对他下手,却未曾想到竟这般阴毒。
不仅要让他死,还要让他在死之前出尽洋相,为人所唾骂。
思至此,赵弘便觉得指尖发麻,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凶狠要破土而出,他的眼睛都有些泛红。
可赵弘到底没有失去理智,他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胸中郁气,而后淡淡道:“你且去,若有事孤自会传你。”
季大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赵弘则是攥紧拳头,猛地起身,脸色阴沉的捂住心口。
董家到底是掺和了进去。
曾经在他年少时,皇后被断孕事艰难,母妃早逝的赵弘便被记在皇后名下,董家太郡便常来瞧他,董家郎君们也与他交往甚密,他们也是唯一待赵弘好的人家。
即使后来皇后身子大好,诞下六皇子,董家对赵弘依然格外亲近。
皇后对他诸多针对,董家却好似一直未曾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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