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深还想再问,然而谢雾雨却抱着自己真的睡着了。

少年长长的黑发散落在单薄的脊背上,眉头轻轻皱着带着几分倦容,仿佛这一天的经历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只能把自己团成一团静静睡去。

最后柳深选择了沉默,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了,比如谢雾雨房间中的熏香,比如山洞里掉落的古琴,以及为什么自己来时纪清嘉在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但是柳深在看见谢雾雨的睡容后,便不忍心打搅他了,等他醒来,他总能问清楚一切的。

“我送你回去吧。”柳深将谢雾雨打横抱起,准备将他送回月华峰的偏殿。

至于受了重伤却依旧回不了神的纪清嘉,柳深没有心思管他,自然有医谷的人会找来。

月华峰偏殿中,素雪童子在醒来后便焦急地等待着,当他看见柳深抱着谢雾雨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公子……”

还没有等素雪童子将剩下的话说出来,柳深便让他噤声。

“他睡了。”柳深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谢雾雨道。

素雪童子闻言立马捂住了嘴巴,收住了哭声,心想他该怎么交代山雀被人掐死了的事情。

公子难得有一个喜欢的东西,却这样被人掐死了,指不定得多伤心。

柳深自然地将谢雾雨放在了床上,然后对素雪童子道:“我会派人守在外面,别让纪清嘉进来。”

素雪童子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不让杏林仙人进来?一时间,素雪童子不由想到了关于杏林仙人的种种传闻,不由害怕地打了一个寒颤,怕是公子是被杏林仙人抓走的吧。

“我知道了。”素雪童子点头。

然后柳深又道:“让裴清回来,自己徒弟被抓都不知道。”

说完,柳深不由露出一个冷笑,裴清将谢雾岚视作谢雾雨疼爱,然而却连一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留下,可笑至极。

素雪童子不敢反驳,只道了一声“是。”

柳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谢雾雨后便走出了月华峰偏殿。

月色如水,夜露深重,纪清嘉靠坐在石壁上望着洞顶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藤萝的花瓣落在他的头顶,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袖,胸前的鲜血染红了白衣。

身为医者,他很清楚现在应该给自己止血,但是莫名的,纪清嘉并不想给自己止血。他在想,雾雨当初被柳深斩断心脉时会不会比这个更痛。

就在纪清嘉发呆的时候,医谷的长老总算找到了纪清嘉,年迈的老者一脸不能理解地看着纪清嘉道:“师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清嘉看着来人,然后道:“回去吧。”

说完,纪清嘉便站起了身来准备跟来人一起离去。

就在纪清嘉准备离去的时候,医谷长老眼尖地在纪清嘉的袖子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师叔,这是什么?”医谷长老将纪清嘉衣袖上的东西拿了起来。

这是一根线,极细极长,又是白色,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纪清嘉白色的衣袖上会有这么一根线。

“琴弦。”纪清嘉几乎是一眼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这根琴弦,纪清嘉忽然想到了之前谢雾雨用剑刺自己的时候,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难道他真的是谢雾雨?纪清嘉摸着这根琴弦忍不住这样想道,但是却很快被他否决了,谢雾岚的身体不好还是凡人,根本催动不了琴弦攻击他。所以,这根琴弦的主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他?”纪清嘉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谁?”一旁的医谷长老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师叔在说说什么。

“没什么。”纪清嘉将琴弦收好,明天他要去问问谢雾岚,他究竟是谁。

他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却不敢确定这个答案究竟正不正确。

“我们回去吧。”纪清嘉笑着道。

“您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医谷看着纪清嘉几乎已经被刺穿的左胸忍不住开口道。

“不需要。”纪清嘉勾起嘴角微笑道。

谢雾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其实他昨晚并没有多累,只是不想回答柳深之后的问题而已。

昨日用的香跟叶灵钧有关,而这香只有谢雾雨会调制,他需要说一个谎将所有的事情圆回来。现在看来,这锅最好是扔给谢家。

而一旁的素雪童子察觉到了谢雾雨这边的动静连忙走了过来道:“公子醒了啊。”

说完,素雪童子忍不住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鸟架,带出了一点哭腔道:“公子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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