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里拐说完,任风问陶元:“我怎么说来着?”陶元寻思这里正老爷果然是为富不仁,但也罪不至死,便道:“那也不至于杀人,教训教训就是了。”任风道:“好,就听你的,咱们再借点钱就走人。”上前问那老妇人:“你是大太太?”那妇人害怕道:“是,你别杀我。”任风道:“老子说话算话,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但需向你借点银子花花,若不肯借,老子再杀你不迟。”那老妇人哪敢犹豫,忙吩咐丫鬟取来百两银票相赠。任风道:“这还不够我两匹马钱。”老妇人无奈,又取出百两,哀求道:“咱们小小村民,实在没太多银子,请大侠体谅。”任风哼的声,探手将她金链子、金戒指都拽下来揣进怀里,说道:“咱走吧。”和陶元牵马离开村里,连夜赶路。

约走一个时辰,路边有处破庙,任风道:“咱们今夜就在此歇息吧。”俩人下马进入破庙,捡些干草铺地,囫囵睡了一觉。次日醒来,任风问道:“你说昨天那些人不该杀?”陶元道是,任风哼笑道:“好,你跟我来。”带着他骑马又往回走。陶元愕然道:“咱们哪里去?不怕南宫家的人追上来么?”任风道:“咱们有马,见着他们影子再跑也不迟,我且带你看看那家人该不该杀。”

回到村里,只见村中央空地上围了好多人,不知在做什么。俩人到了跟前下马,陶元上前问道:“老乡,在看什么?”那人回头见是个生人,瞪了一眼后只摇头自语道:“唉,太可怜了。”耳听得里面有人呼哈喊骂,似是在打架,任风上前将胳膊往两旁一分,喝道:“起开,都起开。”谁也禁不住他拨弄,都退了开去,就见中间空地上两个里正府上的壮丁在打一个老汉。边打边骂:“你那狐狸精闺女里通外人,害死我家二少爷,你还敢上门生事,今个就打死你,让你上地下见你姑娘去。”眼看那老汉被打的奄奄一息,不住吐血,陶元忙上前喝道:“住手!”

那俩壮丁抬头一看,见是他二人,吓的叫声妈呀,掉头要跑,被他三拳两脚尽都打倒,任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俩壮丁任凭打骂,都嚅嗫不语。陶元去扶被打那老汉,见他只剩微弱呼吸,眼看救不活了,不由气愤,抬头问看热闹的村民:“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一个个神情麻木,谁也不答。任风上前一巴掌扇倒一人,喝道:“你妈的,叫你回话你没听到啊?”余众见他俩如此狠辣,发声喊四散跑开了。任风将打倒那人连踹几脚,踹一脚问一遍:“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那人早就叫道:“哎呦,我说。”任风只待踹够了才指着被壮丁打的老汉道:“说不明白老子就将你打的和那老头一样。”那村民忙道:“里正老爷说高小荷昨晚里通外人,害死了他二儿子,因此昨晚将那高小荷活活打死,尸体也扔野外喂狗了。这老汉正是她爹高四,一早上得知闺女惨死,收拾了尸体后就来找里正老爷评理,却又被他家丁殴打。”陶元愕然道:“高小荷死了?”那村民道:“属实死了,尸体都不知被谁给霍霍了,还让狗啃了。”陶元目眦欲裂,将一名壮丁拎起问道:“谁打死的?”那壮丁见他神色骇然,吓得直尿裤子,道:“是大少爷和老爷、大太太轮流打死的。”陶元又问:“他们人呢?”那壮丁道:“正在家给二少爷办丧事呢。”陶元将他往地上一摔,抱起一旁奄奄一息的高四,道声:“走。”叫上任风来到里正家里。

果然里正府上贴了挽联,里面不时传来哭声,又有人不断进出,想是来祭拜的。陶元抱着高四昂然直入,过了大门,进入内宅,见正房客厅里满是花圈白布,大步走了进去。那王里拐正帮里正料理事情,陡然看到陶元、任风雄赳赳气昂昂的赶来,啊的一声叫,仓惶而逃,里正家人这才发觉,也随后拔步要走。陶元将高四往身旁一人身上一推,道:“帮我看着。”那人一愣,接过高四后哎哎叫了声,见陶元不理,只好将他放在地上。陶元三两步追上里正一家人,抓着一个就随手一摔,各个都躺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穿过偏门到了后院,见王里拐正往树上爬,要跳过墙逃走,他大步赶去,拽着他脚踝一扯,那王里拐哎呦一声摔在地上,尚未缓过神,被陶元扯着头发拖地拽回灵堂。

任风正在灵堂看着众人,有来参加葬礼的人见事情不好,就要离开,任风一剑刺倒一个,那人腿上中剑,哎呦呦的再站不起来。任风冷声道:“谁走谁是这下场。”余众只好胆颤心惊的靠墙躲着。

陶元将王里拐拖至灵堂中央,这才松手,寒声问道:“昨天都是谁打了高小荷?”无人应声,陶元道:“不说是不是?”将刀抽出,晃了几晃。那王里拐知道这俩人杀人不眨眼,哪还敢隐瞒?忙将手指道:“有他、有他、还有他。”陶元顺他手指看去,见有里正老爷、大太太和那大少爷,还有里正府上的壮丁和昨晚他王里拐带来的几个汉子。那些人见王里拐一指,都不禁后退躲避,又见陶元灼人目光看来,更是胆颤心惊,有人叫道:“王大哥,你不也有份,干嘛指我们?”陶元闻言瞪视王里拐,王里拐最后才颤巍巍的反指了自己一下,随即黯然低头。

陶元点点头,走到高四面前,朗声道:“高小荷父女被这几个村霸欺压,本来罪不至死,可是你们……”他嘴笨说不出什么来,只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低头又看到高四奄奄一息的样子,嘴里恨恨憋出几个字:“纳命来吧!”那几人闻言大惊,发声喊就往外跑,陶元拎刀赶去,起手将王里拐劈做两半,登时血溅满堂。余众谁还敢停留?只恨自己少生两双腿,连滚带爬的四散奔逃。陶元截住一个杀一个,任风只在门口守候,有要闯出的才出剑将其刺死。里正老爷的二房小妾因对高小荷同病相怜,倒没参与殴打,见陶元杀红了眼到了自己面前,吓的瘫倒在地,惊叫道:“可没有我。”陶元果然杀红了眼,见着被王里拐指认的人就觉该杀,或刀砍或掌劈,连杀七八人,这时听得那小妾惊叫才缓过神,点点头,又去寻找他人。

杀到最后只剩下那里正老爷,这时高四许是缓过了些气,眼睛微微睁开,见这些村霸被陶元杀得七零八落,止不住露出笑容。陶元拎着里正来到高四面前,忽然想到昨晚未听任风的话将他们提前杀个干净,否则高四父女焉有如此下场?不禁满是悔恨,颤声道:“大、大叔,你报仇吧。”高四哼唧两声,却连胳膊也抬不起,最后看向陶元,又瞄向里正,意思是你替我报仇吧。陶元点点头,将里正按着跪在高四面前,那里正早吓的晕了过去,被陶元手起刀落,糊里糊涂掉了脑袋,命赴黄泉。那血溅了高四一脸,他却满是笑容,终究笑容凝固,大仇得报,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到下面找他姑娘高小荷去了。

陶元呆呆的看着脚下两具尸体,仍旧悔恨不已。任风鼓掌笑道:“杀得好、杀得好,这回你还说他们不该杀么?”陶元不做声,回头看了看这浴血灵堂,但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到处是被他愤怒下砍死的尸体,当真是血流满地,修罗现场,不禁自问:“这都是我杀的?”登时手一松,当啷一声,宝刀掉在地上。

任风上前拾起宝刀,交还他手里,拍拍他肩膀道:“习惯就好了,咱们走吧。”陶元嗯了声,与他并肩出了里正府,正要骑马离开,任风陡然见到墙角有人在偷看,正是方才在外殴打高四的壮丁,喝声:“哪里跑!”催马过去,一剑一个尽皆刺死,再回来对陶元道:“这俩人不杀,日后还会为祸乡里。”陶元道声是:“咱们走吧。”与他收起刀剑,策马西行。

一路上陶元沉默不语,任风也不与他说话,到了平阴县,在一家酒馆下马后,任风才道:“走吧,我陪你喝点就好了。”陶元喝了二两酒,问道:“昨天你就知道他们会对付高小荷父女?”任风夹口菜,道:“我又不是诸葛亮,哪里知道?只是猜测八成会迁怒与她。但你不忍心杀人,我若昨晚都杀了,你定会埋怨。这下好了,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陶元叹口气,心想昨晚他若不听我话胡乱杀人,果然我会生气,看来以后当真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好人就要遭殃。

这当从门口走进两个身背板斧的汉子,叫了些酒菜坐下后,便不住将目光扫视俩人。任风瞪眼道:“看什么呢?”那俩人忙道:“没有、没有。”从怀里掏出些铜板扔在桌上道:“掌柜的,我们一会再来吃。”一起走了出去。陶元道:“这俩人怕是不怀好意。”任风嗯了声:“咱也走吧,这里离济南太近,还是谨慎点好。”俩人出了酒楼,上马刚行不远,就见七八名背着板斧的人从前拦路,当中一五十左右的老者上前问道:“你俩可是陶元、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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