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会风大,我给你把大髦披上吧。”

席宴结束,沈悦安和陆忻聊得投缘原本想坐同一辆马车回家的,不过沈家和陆府并不在一道,路上耽搁时间长了也是受罪,索性两人约好了下次再聚的时间,也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

沈悦安并没有想到他与姐夫关系如何只是自己与这个陆家的哥哥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的许是和陆忻喜欢的东西大多一样能聊的话题也多,总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

等席宴结束得差不多,客人陆陆续续开始走了沈悦安便也不多待,便同主人告了别就先回去了。

刚刚席宴上没那么冷,穿得厚重也不方便,就脱了大髦,这会走在郁府西园旁的青石板路上还是冷的。沈悦安朝内眺望还是有些可惜,这次到底没能看成郁府据说精致的园林。

低头看脚下的青石板路,溅出的小小水花很快就打湿了雪白的大髦底部,一小片灰灰的痕迹,虽然皮肤感觉不到湿意,可沈悦安撇撇嘴看着还是有些难受。

桂圆顺着沈悦安的视线看到大髦被水洇湿的一小片水渍,便开口劝沈悦安,“公子不用担心,只这一小片湿了,等回到了家拿水帕擦擦就好了。”

沈悦安倒不是在意这个,不过听到桂圆这么贴心倒是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白雁,那个不检点的总归是不会想到这的。

前两日偶然间在白雁那看到两片帕子,帕子还有扑鼻的脂粉香,一看便不是正经哥儿用的。

沈悦安心里觉得别扭,白雁在他身边照料许久了,倒没看出来是个会逛青楼的,更没看出还是个会收哥儿帕子的还随身带着的。

总有种,怎么说呢?沈悦安想,大概就是觉得她为老不尊?她倒也没到那年纪,就是觉得白雁莫名不干净了,可是这又没什么的。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虽然对白雁隐隐还是有些失望,不过到底没法去评价别人的生活方式。

朝桂圆点点头,忽然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沈悦安抬头看见有人正骑着马朝这边过来,速度也不慢,赶忙拉着桂圆避让,不料还是没能躲过,路旁泥泞的积水混合着尘泥还是溅了沈悦安一身,连带着拉桂圆的那个大髦的袖子,散射状的泥点看着格外突兀,雪白的大髦上这会彻底是湿了个彻底。

桂圆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就被自己公子拉过去躲避,可这一抬头便看见沈悦安大髦上的惨状不禁“呀”了一声,“公子的衣服!”

那人原本已经趋马过去,虽然是觉得有些不妥,倒一时没想起来是哪里出了问题,听见有人这么喊,才想起来现在是下雨天,路旁淤泥积了水,自己这般急匆匆骑马过来定是溅了别人一身,夹紧马背,停了下来后赶忙扭头。

“冲撞了公子是我的不是,忘了这雨天不该在这驶马。”马背上的人声音清亮,着一身黑衣坐在马背上,劲瘦的腰身挺直颇具英姿,道歉的语气也算诚恳。

马身很高,沈悦安抬头,却还是瞧不清马背上人的长相,觉得这也不是个道歉该有的姿态,不过他向来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既然道歉了也就算了,微微颔首,只当回应了便就打算走开。

不过瞧见人家公子衣服上的模样,这马背上的人这便坐不住了,连忙蹬鞍下马道歉。

“公子实在对不住,今日兄长设宴,偏偏我在郊外骑马,忽逢下雨才想起来此事,所以便莽撞了。如若是不方便,我让人准备身衣服公子换了再走。”

这来人正是郁端,兄长设宴,今日若是不回来见见免不了被一通教训,可如今倒好,不仅没赶上席宴还冲撞了回去的客人,这事万不能让兄长知道,但是让人家穿着一身脏衣服回去,郁端心里又过意不去。

沈悦安见那人翻身下马,听他话的意思便是郁家二小姐了,看年岁比他大上两岁,虽然和郁珏长得并不相似,麦色的皮肤加之高挺的鼻,看着十分英武,虽然和郁府书香门第的气质不大相符,不过却有着世家子弟的贵气和从容。

沈悦安朝她笑笑,“不碍事的,原本雨天出来便湿了一些,回去本就打算让人洗了的。”

郁端却只瞧着沈悦安有些怔住了,虽是小麦色的皮肤却也能瞧见微红,似乎是不好意思,一只手牵着马缰,另一只手不知道放哪一般,桂圆见人盯着自家公子,这便上前想要挡住,哪有盯着看这么长时间的。

沈悦安瞧见她不说话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郁端瞧见人要走了才急忙开口,呐呐道,“那个公子我是郁端,就是这郁家的二小姐,瞧着公子好生熟悉,怕不是以前见过。”

这话一出,主仆二人都有些无语,什么瞧着好生熟悉,怕不是以前见过,这郁家二小姐一开口倒是风流子弟的常见话术。

郁端说出这话也有些懊恼,真怕让人误会了她是个清白端正的,“不是,我是说,我是说我真觉得你瞧着熟悉,我定是在别处见过的。”

沈悦安点头,想起来自家姐夫似乎是和郁珏很熟,“我姓沈,这平州不大见过也说不准。今日便只是小事,公子不必介怀。”说完便走了,也没给郁端再留下个解释的机会。

桂圆跟在沈悦安后头,没敢说这郁家二小姐对自家公子起了色心,不过沈悦安倒没把这插曲放在心上。

郁端瞧见人家公子走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好,素日里能言善道的现在却像个哑巴,翻身上马后不知是想着那公子好看的眉眼如画,还是想着那因为拉身旁的小侍而多湿的半边袖子。

等到了家,已经申时,今天奔波一天,吃了晚饭便已经乏了,瞧见白雁腰间还别张那几张青楼公子的帕子,总看不顺眼。

瞅瞅这都带几天了,瞧那春风满面的样子,看着属实碍眼。

白雁这会正在打水,便看桂圆犹犹豫豫过来了。

“怎么了?是公子有什么事吗?”白雁问。

桂圆瞧见白雁脸上也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腹诽:倒也不像公子说得那般春风满面啊

“公子,公子说,最近没什么事,让你放两天假歇歇。”虽然公子的原话也不是这个,不过桂圆倒没敢说出来。

沈澄昨天睡得迷迷糊糊被陆浅拉起来喂了碗醒酒汤,喝完了汤又抱着陆浅不撒手,一道把晚饭又睡过去了。

不过多亏了那碗醒酒汤,今早醒的时候倒没觉得头疼,许是软榻太小又多加了一床被子,外面天寒地冻的,两个人挤在一起相拥而眠是分外得舒坦,沈澄又眯了一会,才拥被坐起来思考自己是怎么睡到了书房去的。

“妻主不再睡会吗?”现在还没听见外面的鸡鸣,便是不看时辰也知道没到起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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