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风大力扣着椅柄的指节分明,甚至暴起了青筋,陆远这一声低斥唤醒了陆明风的理智,按耐住满心的愤怒,他慢慢的松懈了力道,看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

燕帝听闻是虞忠德之女,目光投到了虞忠德的身上:“太傅对这件事怎么看?对了,太傅的女儿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虞忠德连忙起身行礼,“回皇上,微臣之女今年十七岁,还…未曾婚配。”

“好好!十七岁,也是到了嫁人的年龄,虞太傅,看来朕今天这个媒人是当定了!”燕帝连声笑道,“就是不知虞太傅对这门亲事意下如何?”

“微臣没有异议,只是小女自幼被夫人和臣宠坏了,性情略有顽劣,这门亲事若是结成,臣实在担心是怕唐突了萧将军。终身大事不可草率,还请萧将军三思。”

虞忠德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家不行“牛不饮水强摁头”这套,让萧赞三思后行。萧赞岂会被他的三言两语击退,缓慢坚定讲出的话铿锵有力,“太傅言之有理,只是萧赞在心里发过誓,此生非虞锦不娶,还请皇上和太傅成全。”

萧赞一言让在场内的人均是讶异,心里面对虞忠德的女儿有了一睹芳容的兴致。他这句话也让虞忠德正眼好好的打量了他,这个年轻人到了现在依然游刃有余,每一步都好像早已部署好的规划,实在让人不知深浅。

虞家世代忠良,祖辈立下的功德才让虞忠德有了足够的底气直言,之前燕帝已说过只要萧赞讲出,就算奇珍异宝也会派人去寻。现在萧赞讨要的他的女儿就在虞府,单凭萧赞开口这一点,燕帝恐怕无论如何都会成全萧赞。

虞忠德表情郑重,就连高座上燕帝的笑容也在慢慢收敛,周围人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冷凝,原本热闹的宫宴逐渐变得异常安静。

“虞家的女儿,自然是要许个好人家,萧卿人中龙凤,身份尊贵当配的上太傅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傅的女儿难道不知道这自古流传的八字真言?”高座上燕帝缓缓开口,在安静的宫宴上敲击人心,语气强硬不容人忤逆,“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朕金口玉言亲赐,太傅接旨吧。”

“微臣谢皇上隆恩。”

再多言已无益,虞忠德郑重的行过叩礼退下。

萧赞目的既已达到,口中紧跟着谢恩后方起身。

圆了面子,满足了萧赞,燕帝神色稍霁,“众卿继续饮酒吧,今日朕与大家不醉不归,来,喝酒。”

群臣连忙端起酒杯,附和着饮尽,一杯酒过后,御宴上方才那种沉重的气氛全然消失,重新恢复了热闹。

陆明风呆坐在座位,双目通红盯着斜对面端坐的萧赞,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杀意。萧赞自然感受到了那一层不可忽视的目光,视线一一掠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陆明风的身上。

两人遥遥对视,萧赞端起酒杯冲陆明风扬了扬,唇角得逞的笑意带着一丝讥讽,入目刺眼异常。

陆明风此刻的内心似被放在油锅煎炸的小鱼,偏偏在御宴上这一切都无法宣泄,为了父亲的仕途,为了家人的安危,他竟然什么都不能做,不能上去给那个碍眼的小人教训,只能眼睁睁的被人挑衅。

一只修长的手按上了肩头,陆明风转头,望见温文如玉的大皇子宁君泽正伫立在他的身后。来不及掩饰的怒意收入眼中,宁君泽皱眉收了手,对着陆明风道:“你跟我来。”

宁君泽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向燕帝请求先行离席,燕帝听后关切的问候两句就准许他先行离去,陆明风作为他的伴读一同离开也不会引起众人注意。

两人前后到了僻静处,顿住脚步,身形隐匿在阴影中的宁君泽对陆明风发问:“明风,你与萧卿之前便有过节?”陆明风嗓音干涩,“没有,只有一面之缘。”

“那便好。”一阵夜风吹来,吹的两人衣袂攒动,宁君泽单手付立,徐徐开口道:“朝中的情况你也清楚,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希望你能沉的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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