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重重撞开,川页爪拎着大包小包,一头摔进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小野又来到浪迹,与会计师事务所的团队一起,和浪迹的财务部门捋了捋过去三年的财务数据。

没想到一转眼,已是午夜。

川页爪噼里啪啦地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个家伙,边掏边报。

“重庆麻辣烫、上海爷叔撸串……这些可是我在妖风里跑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全的。”他顺手拿起一串鸡胗,大爪一挥,“这个竟然要20块,你说是不是抢钱,20块哎,我一个小时工资啊……”

小野被这突如其来的“请吃饭”弄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把一尺多高的财务数据从左边搬到右边,又从右边挪到中间,可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川页爪的枪林弹雨,只能一边悄悄擦去文件上落下的油光锃亮的孜然,一边笑盈盈地说:“怎么能让你破费,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嘿嘿嘿……一百……”川页爪正翻着白眼细算,突然如梦初醒,严肃地盯着小野,“呸呸呸,你是我未来的嫂子,分什么我的你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狼嚎。

川页爪顿了顿,好像又没什么声音,就继续说:“我问大大拿钱去……”

远处的狼嚎再次响起。

“孟小野,快放姐姐进去。快点,老腿站不动了……”

川页爪狐疑地看向小野:“你不会得罪什么女流氓了吧?”

话音未落,小野已经偷偷飘到门口。

女流氓,配得上这个称呼的,大概只有那丫头了。

10岁那年,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要被强行拆除,于是小野每次下了课就坐在小卖部门口,挡住施工队的大汉们:“我们都喜欢眼镜叔叔做的面包,你们不许拆。”

有一天,一个隔壁班的女孩突然坐到小野身边:“我陪你。”

“为什么?”

“和你比赛。”

“比什么?”

“比谁更勇敢。”

小野笑着拉起她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扬起头:“陈艾。”

陈艾总喜欢以姐姐自居,时不时说些不明觉厉的大道理。比如某个十一二岁的夜晚,突然一丝不挂地跳到小野床上,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好了,我不要结婚,男人都是进化到一半又退化到原始的动物,我要做一辈子老处女,不辜负上天赋予女性的纯正智慧。

那时学校做智力测试,陈艾的智商高得吓人,结果她耸耸肩,缓缓吐出一句,早慧未必易夭,却必定受尽折磨。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野倒是觉得,她不仅折磨没怎么受,还活得挺潇洒,不是在美院考试的时候骂教授白痴,就是面试前一天往半个脖子烙上纹身。

一次小野刚进小区,就看见陈艾叼着烟,坐在路中间,对着画板慢悠悠地左刷一下右刷一下,后边跟着6、7辆车猛按喇叭。

物业大叔喘着粗气,指向两米外的空地:“丫头,你就不能挪到那儿画吗?”

陈艾吐出一口烟,眯着眼:“不能。”

大叔气得满胸满肚子乱摸:“哎,我说,你爸妈怎么教得你。”

陈艾沾了点颜料,一眼都懒得看他:“死得早,没来得及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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