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高台楼阁,正是好一派春光,彩衣浓妆,身段袅袅。这一开腔,才真真叫人不敢小觑。台上那人唱腔凄婉,眼底眸光流转,似有万语千言。

台下男子无不惊艳于台上佳人的娇容玉姿,台下女子也忍不住掩了帕子低低抽泣。

一折《牡丹亭》将将上演,台下却早已宾客满座。谁不知道,这是周家班“玉老板”的最后一场戏。今后,再想看到玉老板台上的风姿,怕是难了。

“嚯!玉老板这身段,这唱腔……”又是满堂惊艳,有人唏嘘,有人垂泪,“只可惜,今后玉老板便封箱不唱了。”

闻听此言,被一群军官前呼后拥着进来的军装男子却是驻足抬眸,看向了戏台的方向。

站在他一侧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却是个机敏的,眼底微微一动,直接差了人,在这军装男子驻足之处摆下了桌椅。

穿着军装的男子原本面容沉冷,眼底无波,听着锣鼓喧天,也不由地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只是,这口茶却是没能饮入口中,在看到台上那抹倩影的瞬间,钟停砚便停了手上的动作。

“将军,那便是玉老板了。”随着小士官的介绍,钟停砚抬眸注视着那楼台之上,添了华彩却掩不住眼角眉梢姿容凤情的女子。

这军装男子便是钟停砚,南方军阀第一骁勇之士,年仅十九便成为南方军阀最年轻的将军。这些年来烽烟不断,国内形势紧张,各方势力割据。钟停砚从军之时年纪不过十七岁,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这十七岁的小少年却在国难当头之时,扛起枪杆死守那座军事重城大门,与倭国人拼勇斗狠,保下了大半个东南区。

钟停砚本不是喜欢这种绵绵软软南方戏剧的人,更不耐烦在脂粉堆丝竹音里消磨了斗志。他自然是知道,邀请他过来的人是什么意思。身居高位,手握兵权,年轻有为,无论哪个缘由,都足以让当地的势力或试探或拉拢。这些时日进了这秦淮城之后,钟停砚一直闭门不出,拒不见客。只是,他也清楚,若是凭他初来乍到,想要在这秦淮城站稳脚跟,对于这些地头蛇他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见。

这些日子的闭门不出,一来挡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交际,二来,也让他对这秦淮城内的势力看的更清楚。只是蛰伏观察之后,总是要露露面,震慑震慑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好叫人知道,他钟停砚是个什么人。

旁边的小士官倒也擅长察言观色,接了那被年轻将军端起,又缓缓放下的茶盏,小心的道了一句,“陈大公子已经给玉老板递了帖子,今晚的接风宴,玉老板也会去。”

台上的女子掩在帷幕之后,年轻将军这才挪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自己身旁这个谄媚的小士官。不远处,陈家大公子冲着他举了举手中的茶盏,倒有以茶代酒的恭维意思。

年轻的将军一身军装未脱,却也没有太过锋芒毕露。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再度看向台上。

“那便,去赴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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