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紫芙双手在头皮间轻轻的按抚,朱祁镇的双眼渐渐闭了起来,一边享受着紫芙恰到好处的按抚,一边却又忍不住对紫芙开口道:“刚刚那个驿官告诉朕,通州的知州竟然不顾先帝丧期,为了敛财,联合青楼乐坊为往来住在驿馆的官员提供歌舞,而且收费还是平常的两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正在为朱祁镇按着头皮的紫芙闻言,不由得大惊,心思单纯的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些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朝廷官员们竟然会有如此的一面。

“是啊,朕本以为,他们就算再无耻,也不至于如此行事,父皇尸骨未寒,他们就这么的迫不及待了。”

朱祁镇睁开闭着的双眼,看着车盖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意:“看来,太祖当年的严刑酷法并没有吓住他们,皇祖父和父亲的宽仁不仅没有让他们感怀在心,反而成为他们违法乱纪、贪赃枉法的底气所在。”

“陛下息怒,想来朝中的大人们多数还是洁身自好的,自甘堕落的人仅有少数罢了。”

紫芙并没有趁机开口询问朱祁镇打算将来如何处理这些事,只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在朱祁镇的头上温柔的按着,轻声宽慰着朱祁镇。

“希望承你吉言吧。”

朱祁镇自嘲的笑了笑。

有着后世记忆的朱祁镇很清楚,大明帝国的灭亡,那些文臣是出了大力的,或许,他们的本意并不是要毁了大明,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外如是。

他们对外族的入侵束手无策,但又端着中原上朝的架子,一旦战事有所起色,便开始在内部争权夺利,趁机进献谗言,拖前线后腿。

无论是明朝中期的瓦剌还是后期的辽东女真,都是如此,毫无远见,为了一己之私,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因此,大明想要不重蹈覆辙,就必须要从选官的根本—科举制度着手,慢慢将他们从先家后国的思想转变成先国后家,只有这样,大明才能长治久安。

很快,队伍便停了下来,马车外隐隐传来城门校尉的询问声,显然,是到了通州城了。

通州城北城门,此时在城门周围已经围满了进出城的百姓,城门校尉和一干士卒如临大敌的和护卫着朱祁镇的锦衣卫对峙着。

虽然通州城来往商队和官员络绎不绝,城内龙蛇混杂,但,也正因为如此,相应的,便对进城的人员严密检查。

然而,锦衣卫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亲军,一向都只有他们检查别人,什么时候轮到这些小小的城门士卒检查了?

因此,一开始便寸步不让的陷入了对峙,如果不是城门校尉眼尖,认出了锦衣卫身上佩戴的绣春刀的话,恐怕早就招呼着手下城门卫士一拥而上,将朱祁镇一行当做奸细抓起来了。

“王振,让他们尽快通过,不要暴露了身份。”

朱祁镇怕双方引起不必要的混乱,便对车厢外的王振吩咐道。

王振领命前去城门口向领队的锦衣卫传达命令。

正在城门口和城门校尉对峙的锦衣卫得到王振传达的朱祁镇的命令之后,便很不甘心的从怀中摸出一锭白银,看样子应该是十两,然后面无表情的递给城门校尉。

城门校尉见此,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满脸蔑视的看着锦衣卫和前来传达命令的王振,冷笑道:“你以为就这点银子就将我们兄弟打发了?”

很显然,城门校尉根本就看不上锦衣卫的这十来两银子,不过,正因为这十来两银子,让城门校尉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若面前的这些人真是锦衣卫的话,他们只要掏出锦衣卫令牌,他不仅不敢阻拦,甚至连多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在大明,谁敢不给锦衣卫面子?

不过,当锦衣卫掏出银子贿赂他的时候,他便知道,这群人的来历恐怕并不简单,很有可能是江湖中人,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敢胆大包天的仿制锦衣卫专属的绣春刀,而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佩戴在身。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如果面前这些人佩戴的绣春刀真的是仿制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将锦衣卫的腰牌一并仿制出来,虽然仿制的肯定有瑕疵,但凭借锦衣卫在大明帝国内的威名,除了锦衣卫内部和其他少部分人之外,谁敢检查锦衣卫腰牌?

至少,他肯定是不敢的!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被心中的贪恋所充斥,并没有想这么多。

“给你。”

锦衣卫在王振的注视之下,一想到后面马车上的朱祁镇,不敢再迟疑,再次伸手从怀中掏出银票,一脸肉痛之色的递给城门校尉,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这小子犯在他手里,一定要让他好看。

“这还差不多。”

城门校尉满脸堆笑着从锦衣卫手中接过银票,一看银票上面的数额,心满意足的道:“早这样不就好了?行了,你们进城吧!”

说着,便见城门校尉一挥手,聚集在他身周的一干城卫纷纷收起武器,将入城道路让了出来。

王振见此,这才转身回到马车上面去。

没有了城门校尉的阻拦,朱祁镇一行浩浩荡荡的便向通州城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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