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凉风袭人,帝都连续小半个月都没放晴,层云密布,过了午时的天边看起来更加昏沉压抑。

女佣端着盘草莓上到二楼,正好撞见女主人,她欠了欠身,恭敬道:“太太。”

室内温暖,沈婉柔穿着单薄却尽显雍容华贵,她保养得好,看起来依旧貌美,眼睛一垂扫过女佣手里的东西:“给乔乔的?”

女佣低垂眉眼:“回太太的话,是给卿小姐的。”

沈婉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表情很快就恢复自然,她接过女佣手里的东西,把人打发走:“我给乔乔送去,你去忙别的吧。”

女佣应了一声,顺从离开,沈婉柔用眼角余光看着她下楼,然后才侧过身,推门而入。

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的少女听到声响,一抬头,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是个标致的美人。

“妈。”少女的声音迟了一秒,像是不经意的卡顿,她把书倒扣在茶几上,站起身,眉宇间气质如兰,淡雅从容。只是素雅白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平添几分惹人怜爱的娇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沈婉柔看着却很满意,她反手关了门,走到少女面前放下盘子,保养得极好的眼角只有几道浅浅的笑纹:“还是现在这样好,你以前就是太端着了,看起来就不好接近。女孩子就该柔弱些,才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才会让人想哄着。”

少女沉默片刻,在沈婉柔旁边坐下,顺着她的话哄她开心。

细细观察也未必能发现,少女的金棕色的眸子略显空洞,肢体动作相较常人会更僵硬些。

沈婉柔就完全看不出来。

不光是她,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旁人能看出来了。

徐之卿想叹气,可铺天盖地的束缚感禁锢着她,连眨一下眼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一年前,她重生了。

上辈子的她,毫无原则地顺从父母不合理的要求,却从没有想过要改变他们错误的想法,以至于把青春浪费在渣男身上,直到徐家被人收入囊中,父母气急攻心、相继病逝才醒悟过来,最后在强烈的不甘中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再有知觉的时候,徐之卿朦胧中感觉到了窒息般的压迫感,她奋力挣扎了不知道多久才睁开眼睛,只来得及拿手机看一眼日期,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从那之后,徐之卿虽然有意识,却更像是被困在了这个躯壳里,只是五感依旧清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缘故,她的记忆变得极好,甚至连上一世每天吃了什么都能想起来。

她一开始也奋力挣扎过几次,无果,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之后,徐之卿便没有再轻举妄动,开始沉心静气,等待时机。

徐之卿在身体照镜子的时候趁机细细端详过,这就是她,但是那双无神的眼睛和不自然的肢体动作都让她确信,自己的意识被禁锢了,而自己的身体,则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机械地说上辈子说过的话,做上辈子做过的事,一步步走向熟悉的深渊。

临死前的不甘和悔恨历历在目,冰冷的血液从手腕滑落的触感依旧清晰,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沈婉柔说了将近十分钟的“教诲”,见少女不住点头,像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开始说正事:“你和卓君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昨天和何太太通了电话,商量着是时候挑个吉利的日子,先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你们要是不愿意这么早结婚,过两年再领证也行。”

何卓君,就是沈婉柔和父亲徐世杰一年前为她选的未婚夫。

徐之卿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厌恶,但身体不受控制,依旧面不改色。

见少女不搭腔,沈婉柔知道她是默认了,毕竟这个女儿打小就乖顺:“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无意识向房门看了一眼,怕隔墙有耳,声音压低,“有何家这层关系,你在徐家的地位马上就会不一样。”

沈婉柔还想说什么,只是到底有所顾忌,话题又拐回了订婚的事情,谈了许久才离开。

少女重新坐回原来的单人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书,像是看得专注,不过半天都没有翻页,静坐的样子像极了精致却没有灵气的娃娃。

徐世承还在公司,沈婉柔才刚走,佣人平时也不会来打扰她,确定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人来,徐之卿不再迟疑,沉心静气,意识开始剧烈挣扎。

沈婉柔的意思是下个月订婚,但她不能再等了。

订婚一事早有眉目,估计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放出去,到时候徐之卿想和何卓君撇清关系,要比现在难得多。

少女手一抖,书砸在腿上,双手攥紧又松开,冷汗一下子浸湿鬓角的碎发,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双眼紧闭,嘴唇血色褪去,整个人透着一种苍白的脆弱感。

片刻后,徐之卿平静下来,她睁开眼睛,浅色的瞳仁闪过异样的光芒,眉眼中焕发出生机和灵气。

像是注入灵魂的壁画,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徐之卿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但时间有限,她来不及想别的,连忙拿起手机,准备给何卓君的母亲打电话。

才解了锁,徐之卿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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