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他日日来此,都这般快活么

薛城转身欲走,言嵘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哪?”薛城生怕被她看出破绽,恨不得立刻遁走,便故意道,“教坊司,你去么?”

“去!”言嵘答应得干脆,大梁多出文人,素爱风月,瓦肆勾栏、柳巷教坊莫不流连,大抵不过是奏鼓吹箫、抚琴拨弦,条桌接龙、长卷横铺,酒至酣处便文似泉涌,好诗佳句、报国壮志引得满堂喝彩。

多的是初出茅庐文坛新秀或者久经沉浮的辞赋大家,借此结交权贵大展宏图,更有甚者就此扣开仕途大门平步青云,可惜她还没机会见识到。

“哪有女子出入风月场所?”

“既为玩乐何分性别,再说了大虞律法哪一条规定了女子禁止进入教坊司玩乐?”“你真要去也无妨,别跟着我就行。”薛城抽出自己手臂拂袖而去。

薛城不肯带她一起去,言嵘又没去过教坊司,找了一圈总算顺利进门,王妈妈有些欣喜,“我们这女客甚少,今日便来了一位贵客了,请问贵客现银还是记账啊?”

“记薛城账上,他请我来的。”言嵘微笑道。

王妈妈点头称是,表示自己都懂,“逸王殿下包了三楼所有雅厢,我这就带您上去。”她们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小二传菜上酒,言嵘便正好从门口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大多都是她没见过的京城权贵,隐约有几位布衣待在边角,书卷遍地却无人谈论诗赋,玉盘珍馐琳琅满目,觥筹交错喧嚣吵闹,赌酒划拳目不暇接,玉面案几接连相拼,纤腰嫩足正立于其上随着丝竹之声翩然起舞,满屋活色生香看在她眼中却是乌烟瘴气。

这和她想的怎么有些不同。

王妈妈轻推了她一下,“贵客,怎么了?”

“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得嘞,有事您言语。”王妈妈驱使着小二下楼,很快三楼房门外只剩了言嵘一个人,她出来得急,甚至都没来得及跟长歌说一声。薛城坐在里面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他穿的绛紫华袍却格外醒目,两位姑娘围绕着他劝酒劝菜,薛城来者不拒,很快就摇头晃脑地对着舞姬一脸痴笑。

他日日来此,都这般快活么。

可言嵘偏看不得他如此快活。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门边一点的看见她便是一头雾水,也从未听说教坊司何时来了这样一位姑娘,可即便是家中正室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来此寻人吧。

薛城醉眼朦胧,看到言嵘走进他视线里,轻笑道,“李江,这位是谁呀,来寻我的么?”李江不知如何作答,“是您前妻,如

今和离了。”

“原来是我媳妇啊,”薛城仰头去看李江,“这么好看怎么和离了,太可惜了。”他浑身酒味冒傻气的样子,言嵘看了都不想伸手去拉他,“你给我出来。”

“找我的,”薛城摇晃着站起来,吩咐李江,“把酒给我倒好了,我等会来喝。”说罢伸手轻抚了抚身边女子脸蛋,“等着爷,马上回来。”

言嵘走至门边才觉得酒味稍稍淡了些许,“你就不能找些其他事来做么,赌博酗酒纵情声色,就算你想瞒过有心之人,可此等情趣实在下等!”

薛城靠在门边不屑道,“那也是本王乐意,与你何干?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是我谁啊用得着你管么?”“有没有那张纸都无妨,只要两个人相爱我就管得,你有本事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不爱我!你说啊。”

薛城饮了酒醉得厉害,眼尾飞起不合时宜的红来,泪痣在他眼角之下像一滴泪,他憋一个字来,“滚!”他的声音很大,瞬间压过了屋内的吵闹之声,众人的目光也向他们聚焦过来。

“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死命缠着我,我是谁啊,我是逸王,是当今圣上的手足兄弟,我身边会缺女人么?我不过和你有过短暂一段情罢了,如今和离便一别两宽,你又何必再来纠缠。”

“你真这么想?”

“呵,”薛城轻笑,目光在在场宾客身上打转,“我看在你好歹也是个公主的份上,我给你留点颜面,可你非不知轻重的跑来这里管这管那,我再大度也是有底线的,别逼我动手,赶紧消失!”

难堪,言嵘觉得非常难堪,他没说不再爱她,可是却用了这样近乎折辱的方式赶她走,以前大虞给的折辱她再难都能忍下来,因为那是和亲公主没办法避免的命运她认命,可薛城不一样啊,答应从此互不相弃生死与共的人却给她创造了不必要的风雨。

言嵘的自尊让她没法继续待下去,她一言未发转身便离开了这里,下楼的时候无意撞到了一个人,言嵘随口道歉便过去了,也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可当她想走下台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人用匕首贴住了喉咙,“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身后的人有些狂躁且惊惶,抓人的手法也相当青涩,就好像忙于逃命的人为了躲避忽然出现的禁军无奈随手抓了一个人质。

教坊司瞬间乱作一团,王妈妈叫来了仆役和护院前前后后围住了那个人,“给我看住了!千万别叫他伤了贵客!一个洒扫小厮也敢觊觎我教坊司的姑娘,还想带她私奔,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秋萍呢,叫她出来!我好心为赎

她盗了主人家的宝物,她却转头泄密报官将我擒住,恩将仇报是大虞京城的理么!”他歇斯底里的非常激动,连声音都喊破了音,手中的匕首更是有些划伤了言嵘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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