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萧木然就这样在灵犀阁安置下来，从不问世事，一心住在姜夫人为他准备的小幽厅，内置简单朴素，离前厅比较远，僻远的很，每日早早起床，上午练剑静心，下午练字看书，一剑一书一单人。只是每日三餐才会有个小厮将饭食拿过来，从不说只言片语，放下福了身便离开。

只在每月十五的时候，才会到浴池药浴。每每到了十五，灵犀阁上下明令不可靠近浴池，也为了萧木然尽心尽力。

姜夫人要提前三日开始准备药材，前前后后要准备108种药材，工序极其繁琐，且每种药材数量均不一样，有些药材还需提前熬制，药浴时都是姜夫人守在浴池外，将这108种药材分时间段，照着顺序放进浴池，热水都是小厮放在门外，从不进到内室。毕竟这种药浴，在灵犀阁只有两个人会熬制，一个是姜夫人，另一个就是凌七七。

灵犀阁男丁一直以习武练剑为重，对炼毒制药也只知皮毛，女眷们自小耳濡目染，研习各种毒药，可惜到了凌七七这一辈，女眷甚少，凌七七又是个懒散的性子，也就只有姜夫人对各种药材毒草上心研究。凌阁主每每想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小女儿，心头都要疼一下，可就是狠不下那个心，叫凌七七浸在各种毒药里，她喜欢跟着小哥练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

凌七七每日除了练剑，跟着小哥去集市各种采买，日子过得好不快活，早就将陆凌轩抛在脑后。

“小哥，准备好没有？”凌七七一身男子打扮，将发髻高高梳起，扒着小哥的门，不时朝远处张望。：“小哥，怎么那么墨迹，再迟一些就要被爹发现了，快一点。”

凌南云又磨蹭了一会，方开了门：“好了好了，真是个催命的丫头，放心吧，这两日，爹和夫人正为大哥的婚事忙的天昏地暗的，哪有时间管我们，就是大摇大摆出来灵犀阁的门，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凌七七看着一身上好浮光锦的凌南云：“小哥，不是只去和云岭庄的谦哥儿踢蹴鞠吗？你穿这样好的衣服干什么？莫不是有小哥心仪的姑娘要同去，才在屋里磨蹭半天，收拾打扮？”

凌南云怔在原地，平时伶牙俐齿，竟一时语噎，找不出话来搪塞自己的妹妹：“我猜猜，小哥看上的莫不是云岭庄的三妹晴儿姑娘，怪不得前几日赏花灯的时候，小哥眼里都看不到我这个妹妹了，感情是去找晴儿姑娘了？”凌七七笑的暧昧，凌南云闭着眼，长吸了一口气：“凌七七，你要是把你这股机灵劲放一半在功课上，先生都会少操一半的心。”

凌南云直接拎起凌七七的衣领，两人猫着腰，准备悄悄潜出灵犀阁，却被姜夫人逮个正着：“你们两个去哪啊？”凌南云心里一惊，和凌七七四目相对，两人眼底尽是失望，转过身，朝姜夫人福身：“夫人。”姜夫人叹口气，将凌七七拉到身边：“七七，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老是跟着你小哥出去瞎胡闹，姑娘家就要有姑娘的样子，娴静端庄才最好，怎么老是作了男子模样出去。”凌七七低着头，也不言语“再过几日，你大哥就要成亲了，你的新嫂嫂可是位端庄娴静的姑娘，逍遥派向来注重礼仪制度，待人谦卑有礼，云瑶姑娘更是知书达理，等她嫁过来了，你万不要在她面前失了礼数，闹了笑话。”

凌七七只得一脸乖巧的应和：“夫人，七七知道了，定记在心里，在新嫂嫂面前，绝不失了礼数。”姜夫人摇了摇头，当年自己嫁到灵犀阁时，凌七七不过是个一岁大的娃娃，小哥也不过才三岁光景，倒是大哥凌南浔最为稳重，却也只是个六岁的娃娃，为了这三个孩子，还未生育的姜氏硬是做了母亲，虽有些许不到之处，却也是尽心尽力将这三个孩子养育长大。想着再有半月，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就要娶亲成家，眼角竟有些许湿润。

“七七，这几日，我和你爹忙的很，要准备你大哥的婚事，明日是萧木然药浴的日子，我实在抽不开身，你替我去守着他。”

凌七七还未开口，凌南云已拦在凌七七身前：“夫人，这恐有不妥吧，妹妹已年芳二七，那萧木然也跟我一般年纪，都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啊。”

“不碍事，这件事我已经跟你爹商量过了，内室内有道屏风，七七站在屏风外即可，外室的门口又有小厮把着，七七要有什么不便，喊一声便是。实在这药浴的方子，外人不便知晓，也是没有法子，况且江湖儿女，不必拘于小节，我也是这样陪着萧木然药浴了三次，不碍的。”

凌七七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倒是因为萧木然，生生搅黄了自己和小哥出去游玩的美事，心底生出一份怨念。却也没有法子，只得应下来。

“夫人，要不让小哥陪着我一起，就是递递药材也好，这样也免得外人说闲话。”

姜夫人见答应了，满心欢喜：“这样最好了。那我就先去忙了，你们两个明日可万不能把这正经事给忘了。”

二人行了礼，看着姜夫人走远，互相看了眼，低着头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