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村的村头,此刻正有着无数的村民围聚在这里。
赵大师是附近远近闻名的神医,神医来到村里,自然有许多人会来这里求医。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老伴儿吧!他前年上山砍柴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已经瘫痪在床上一年了。我们一家老小可全靠着我老伴儿啊!我跑了十几个村子,可总算是找到了您啊!”一个中年妇女在灰衣男子面前哭嚎。
赵大师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慈眉善目,当真有医师的风范。
“这位大妈你不用着急,令夫在哪里,可否让我见一见?”赵大师和蔼地说着。
中年妇女停止了抽泣,众人让开一条路,两个青年男子抬着一个担架跑过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
“赵大师肯救我,小人日后一定会为赵大师做牛做马。”躺在担架上的男子坐了起来,声色俱下。
“医者善也,并非是为了报酬。”赵大师微微一笑。
他伸出手,轻轻将手按在男子的腿上。
一股墨绿色的真气从他手中涌出,环绕在男子的腿上。
只是半柱香的功夫,赵大师收回了手。
“站起来看看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男子缓缓地起身,下一秒,他竟然真的站在了地上,自如地活动着双脚。
男子和中年妇女刷地跪倒在地上,冲着赵大师不停地磕头。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大师真是神仙下凡,医术超群啊!”
“客气了,客气了,这点小病,不足挂齿。”赵医师微微一笑,甩了甩自己的长袖。
“其实我今日来到你们石崖村,不仅仅是来替你们治病的。”
“啊,不是来治病的?那是来干什么的?”
“不会是来收徒弟的吧?我看这赵医师年轻有为,这一身医术若是不招人传承下去,当真是可惜了。”村民们议论纷纷,赵医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不错,其实我本次来并不是为了医病,而是为了我的门派。我本是天医教的副掌门,我天医教一向奉行医行天下的教条,有救无类。但是因为近些年来,世风不古,我天医教的教众实在匮乏,因此不得已才开始广纳贤才。既然来到此处,各位都是我选中的人。若是有谁想加入天医教,和我们一起行侠仗义,就请走出来。”
“天医教,听上去好厉害啊!”
“是啊,是啊,原来还有这么好的教派,这天下的百姓真是有福了。”
“我儿要是能成为天医教的教众,以后我们村里不就有神医了吗?”
“当然。”赵医师突然又开始说道。
“成为我们的教众是有条件的,因为医术传承的原因,我们的新人年龄需要在15至22岁之间。”
“15岁啊!那我儿岂不是不有希望了!”
“原来还有年龄限制啊,真是可惜了。”
“所以,有人愿意加入我们天医教吗?加入我们天医教之后,你便再也不会与你的亲人分别了。”赵医师动情地说着。
“我!”沉寂的众人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哎,小幽,你不再考虑考虑了?”刘大婶儿拉着李玄幽的手,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决。
“刘婶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小成的病不能再拖了,还有啊忘,我希望他能够恢复记忆,然后找到家里人。只要我成为医师,这一切便都可以实现。”
“唉。”刘婶儿摇了摇头,但她没有再劝,因为她知道李玄幽的性格。
“可以,我们年轻勇敢的姑娘走出来了。”赵大师看着慢慢走上台的李玄幽,冲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们这位可爱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李玄幽,今年19岁。”
“十九岁,真是年轻呐!”赵大师轻叹,他绕着李玄幽一圈一圈的转着。就像买驴的农民在一圈圈打量着毛驴。
李玄幽被他盯地发慌,低下头去,轻声问。
“是不是加入了你们,我就可以替弟弟治病?”
“那是自然,等你学会了我们的医术,便可活死人,肉白骨,区区一个小病更是不在话下。”赵医师胸有成竹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等小幽学成归来,可千万不能忘了我们啊!”
“是啊,是啊,小幽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还有小成,如今她入了天医教,我们村子有福咯!”
“你准备好了吗?”赵医师停住脚步,看着李玄幽。
“嗯。”李玄幽轻轻点头。
赵医师从兜里掏出一枚褐色的丹药。
“这枚药丸是入仙丸,吞下它,你便可以进入筑基期,然后我带你回山上,不出三年便可学成归来。”
“那我的弟弟……”李玄幽犹豫了。
“放心,等你吃下这枚丹药,我自会治好你弟弟的病。”赵医师笑道。
李玄幽从赵医师的手中接过药丸,它看起来很是寻常。吃下它,弟弟就可以恢复健康了吗?
姐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重新下地走路。还有阿忘,重新回忆起记忆的你会不会忘了我?
李玄幽正要将药丸吞入口中,人群中突然飞出一个人影。
“不要,不能吃!”灰色的人影已经飞到李玄幽的身前,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丹药。
“阿忘?你做什么?”李玄幽看清楚眼前的人,正是在家中睡觉的李宗盛,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不是什么大师,这枚丹药也绝不是什么能够助人超凡入仙的丹药。我的师傅说过,这世界上的修为都得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轻易得来的必定是歪门邪道!”李宗盛走上了石台,站在李玄幽的身边。
“什么?你竟然敢说赵大师是假的!他刚刚治好人家的腿,大家都亲眼看到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是啊,我说小幽啊,这公子怎么能乱说话呢?你快让他给赵大师道歉啊!”
“阿忘,你是怎么了?他可是赵大师啊,他能救我弟弟的病!”李玄幽有些着急地看着李宗盛,她不担心李宗盛得罪了赵大师,而是担心他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相信我。”李宗盛将双手轻轻按在李玄幽的肩上,认真地说道。
李玄幽不知道李宗盛为何会突然出现,但是她心底相信这个男子。从他们相识到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有说,但她依旧坚信李宗盛不会骗自己。
“我相信你。”李玄幽用力地点点头,她将手中的药丸丢在了地上,站在李宗盛的身后。
“哦,你说我不是医师,是歪门邪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赵大师不怒反笑,他摊开双手,静静地看着李宗盛。
“这。”李宗盛突然愣住了,他只是隐隐觉得这天医教有什么不对。
蜀山的藏道阁内记载着无数教派,却从未有过天医教的记录。更何况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就算是隐居在仙农园中的神农氏也不可能做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教派中。
但是他却找不出其中的不对之处,赵医师确实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个男子治好了。
“是啊,我可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治好了那个丈夫,这你又作何解释呢?”赵医师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慌张的李宗盛。
“他们二人必是你请来,在陪你一起演戏。”
“哦?哈哈哈哈。”赵医师听见李宗盛所说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若不信,再挑一人,我当场再医治给你看。”
“那我挑一人,你可千万不能反悔哦!”李宗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自然,我天医教的人,说到做到,可若我要是医成功了,你不但得当众向我道歉,还得拜入我天医教的门下,你看如何?”赵大师胸有成竹的说。
“好,你要医治的病人就是我。”李宗盛指了指自己的脚。
“你?”
“不错,我前日在家中做饭,不小心烫伤了脚,还希望赵大师帮我消去这狰狞的伤疤。”李宗盛说着撸起了裤脚。
李玄幽有些困惑地看着李宗盛,他脚上的烫伤明明不是前几日所为,但她不懂李宗盛为何要说谎。
“哦,一个小小的烫伤,不值一提,带我手到擒来。”赵大师嗤笑一声,向前一步,他手指一拈,一束绿色的真气朝着李宗盛脚上的伤疤吹去。
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可是真气散去,疤痕依旧没有消失。人群中传来了细小的声音。
“刚刚失误了,再来一次。”赵大师发现了不对劲儿,赶忙使出全力,再次聚起一波真气朝着李宗盛的腿上的伤疤汇聚而去。
绿气散尽,李宗盛腿上的伤痕依旧纹丝未变。
“怎么会这样?”赵大师有些惊呆了,他从未遇到这样的状况。
“你所谓的医术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如果我没猜错,你用的乃是以毒攻毒之法。你确实治好了那个大叔的瘫痪不错,但是那只是短暂的,三年,一年,甚至一个月,他的伤势会变得更重,甚至会因为下半身会溃烂而死。而我腿上的烫伤乃是极阴之火,离阴火所伤,此火乃是毒中之毒,就凭你的真气想要除去它,简直是在痴人说梦。”李宗盛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臭小子,原来你一早就在给我下套,引我上钩!”赵大师气地面红耳赤,愤怒地瞪着李宗盛。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天医教,而是江湖中被人称为鬼医一派的无极门吧!你们打着收弟子之名,实则是拿他们练蛊,来增强自己的功力罢了,如此伤天害理,有违天道,正派人士人人得而诛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李宗盛义正言辞地说着。
李玄幽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子。和前两日的木讷不同,此刻的他看起来是无比的潇洒正直。
“呵,好一个正派人士人人得而诛之。我到没想到,你竟也是一个修仙者。”赵大师冷笑道。
“我正是无极门门主无极真人的关门弟子,赵无极!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胆敢坏我无极门的大计!”
李宗盛望着身后的李玄幽,却不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早已乱作一团,当他报出自己的名号之际,李玄幽的心里更是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我乃蜀山大弟子,李宗盛。”
啊忘,你为什么要骗我。李玄幽心中波涛汹涌,她想不到看上去如此老实的人,居然一直在欺骗着自己。
“蜀山,李宗盛!”赵无极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不可能,此处离蜀山少说也有五百里,为何蜀山的大弟子会出现在这里!”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若束手就擒,我可以带你回山,听从师尊教导,若你负隅顽抗,今日这石崖村,就是你的陨落之地。”
“哈哈哈!”赵无极仰天狂笑,突然他正色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真是好大的口气!蜀山又如何,今天就算清虚老儿来了,我也要让他死在我的万花毒下!”赵无极狂妄地叫着,他身上墨绿色的真气此刻毫不避讳地飞舞着。
台下的众人被这阴冷的真气给吓到了,纷纷跑回了家,他们躲在家里,透过门窗看着村口的一幕。
李宗盛早已猜出了他的实力。其实他刚刚所说的话都是在吓唬这赵无极。
金仙,再加上他修炼的蛊毒,他的实力又该有多强?
现在的他真的是他的对手吗?若是换做以往,他足以傲视天下同辈之人,但他刚刚受了重伤,体内的真气还未完全恢复。为了李玄幽,他别无选择,这一战避无可避,这条命本就是李玄幽救的,就算真的死在这石崖村,他也无怨无悔。
“哟,小子,刚刚不是还挺狂妄的吗?怎么现在腿就开始发抖了?”赵无极嘲笑着。
李宗盛望着自己被烧伤的腿,这离阴火果真是霸道无比,尽管恢复了半个月,它依旧会时不时得发作,刺激着他腿部的神经。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自古正邪不两立。”李宗盛突然跃起,他抱着李玄幽跳出石台,将她轻轻放在墙角。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李宗盛就消失了。
李玄幽看着远处石台上对峙的二人,心中五味杂陈,有担心,有害怕,有愤怒,有失望。
“看来你倒是挺在乎那个小美人的,想必她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容器吧!等你死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赵无极阴险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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