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师傅给我的,后来,被坏人夺走了。”
魏应亡说着,脸上神色几变,一会儿是过往的温馨回忆,一会儿是浓到化不开的伤痛。
齐璟心神微动,看着她黯然神伤的神情,忽然就有些想要伸手去将她微蹙的眉头抚平。
可不等齐璟有所动作,魏应亡就又开口了。
“不过我又想办法拿回来了”
魏应亡唇角微扬,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笑得甜美,又带着一丝狡黠。
齐璟却低头一笑,默默将手背到身后。
“这是我的东西。”男人低声道,话语里带着他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你胡说,你觊觎我的宝贝!”魏应亡将那茶盏抱得更紧了。
齐璟没回答,只是略略抬头,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天幕,渐渐陷入了回忆。
那茶盏是他小时候用的。小时候,他母亲原本非常受宠,连带着他也是最风光的皇子,吃穿用度,仪仗排场都是最好的,甚至连太子都不如他。
那时太子还不是太子,他才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那个。
不过都是过去了。
后来母亲被打入冷宫,潦倒被害……
往事在心头盘旋着,齐璟刚刚有些神情起伏的面容骤然僵硬,凝固,重新覆盖上一层冷硬的壳子,拒人千里之外。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衣角却被魏应亡扯住。
“松手。”
男人的声音冷冽逼人,毫无温度。
魏应亡却使劲摇摇头,露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将那茶盏递到齐璟眼前。
“喜欢就送你了。”
魏应亡说得十分大方,可她紧咬住的嘴唇早已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齐璟森冷的目光在那茶盏上停留了须臾,只觉得寂静的生命里,那个一直禁锢在心上的厚重壳子,在那一瞬间裂开了。
他抬手轻轻将茶盏推还给魏应亡,迟疑了片刻后,缓缓开口。
“我娘是太子杀的。她死的时候我就躲在冷宫的破柜子里,眼睁睁看着她被奸杀。她死了不到七天,皇上就娶了新的皇后,立了凶手为太子。”
齐璟忽然没来由地说了这些话,魏应亡听得云里雾里。
酒麻痹了她的大脑,有些话她听见了,却没听懂。只是隐隐感觉到了身边人强烈且浓郁的悲痛,像是掩藏在深海里的波浪,汹涌诡谲,凶险万分,却始终无人知晓。
现在她知道了。
魏应亡伸手拍了拍齐璟的后背,眸中的醉意像潮水一样缓缓褪下去。
“不是你的错。”
齐璟倏然僵住,后背紧绷着,像块冷硬的石头。
“我没有见过娘亲,可我想,对于娘亲来说,你应该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人。她宁愿自己死,也想要你活下去。你能躲在柜子里活下来,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魏应亡仰头看天,眸中泪光盈盈,似有星河璀璨。她说起娘亲时,眼里满是憧憬。
齐璟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娘亲死后,从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当然,他也从未对人讲过这些往事。
他只是不断困在那一天,在每一个极尽绝望的噩梦里,眼睁睁看着娘亲死去。
他明明已经长大了,明明已经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明明已经有了实力可以与太子分庭抗礼。
可只要夜幕降临,回到那个梦里,他就永远被禁锢在那个小孩子的身体里,永远被禁锢在那个破旧发霉的衣柜里,一遍一遍,看着娘亲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在自己眼前。
可就在现在,魏应亡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犹如一道圣光,照进那个昏暗绝望的梦中地狱。
齐璟侧头看着那醉醺醺的姑娘,心上的枷锁应声而碎。他忽然将人抱在怀里,紧到魏应亡几乎要窒息。
她慌忙捶了捶齐璟的后背,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对方才堪堪将她松开。
“给你个机会,通过考验,我便与你结盟。”齐璟忽然说道,微醉的魏应亡愣愣地看了齐璟片刻,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现在?”
“就现在,跟上我。”齐璟沉声道,神色无比肃然。
二人悄悄爬到太子府的屋顶上,魏应亡小心翼翼地挪开一块瓦片,仔细地瞧着屋里的情况。
太子坐在一张书桌前,身后是占满墙壁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类经史子集。两个门客一左一右,恭敬地站在太子对面,微微弯着腰。
太子并不言语,而是低头看着案前的书,不时翻上一页,仿佛真的在认真读书。
两个门客心中越发慌张起来,腰也更弯了,额头也在不知不觉间沁上一层薄汗。
“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
太子的目光仍旧盯着书页,却低低地吐出这么一句话,那两个门客吓得立刻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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