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牲口们在楼下集合,然后统一去团部乘车。李浩点燃了一根烟,扭开收音机随意的听着。还有两天,就要离开部队。看着训练场,看着错落有致的营房。一种不舍充斥着心头!
军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刚刚到来的时候,你会怨恨甚至恐惧。每天没完没了的训练,每天没完没了的内务勤务,多少新兵从新兵连开始,就扳着手指头算退伍的日子。
慢慢的,你会习惯这种日子。规定的时间起床,规定的时间训练,规定的时间吃饭,规定的时间睡觉。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非常有规律,甚至觉得离不开这种日子,离不开计划好的规律。
当适应这种规律之后,会觉得森严军规下,你像鱼在水里一样自由。或许,这就是《肖申克的救赎》中说的体制化。
抽出一根红梅,李浩拿了一根火柴点燃,坐在椅子上向外看。
军营没什么装饰性的东西,一切能用两个字形容,整齐!在这个连菜地垄沟都得修出点线面的地方,能够自由生长不被修剪的,或许也就是操场边上那几棵柳树。
火柴头与磷皮擦出橘黄色的火花,烟被点燃,吸一口吞进肺里面,沁出一丝凉。吐出来,眼前一层薄雾。
“九九年!九九年!”李浩嘴里嘟囔着,陷入回忆。或者说打开记忆数据库,竭力搜索前世的记忆。
九九年,房地产之风还没有刮起来。一般中小城市,几万块钱就可以买一套两居室。如果是小县城,门面房都没问题。
排除深圳那种挤破脑袋的地方,或者那些有背景有特殊身份的人。做小生意的人,其实是这个年代生活得最有奔头的人。好多城市后来的富豪,其实都是在这一阶段夯实了基础。
农民工收入不高,少年少女们进饭店或者娱乐场所当服务员,一天工资通常只有十块钱。
全国,尤其是东北,开始有许多原本还凑合的国有企业破产。大批的下岗工人,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饭辙。在千禧年之前,好多人的前路,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教师,效益好的大型国企,事业单位和公务员开始吃香。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后来这些人,被统称为体制内人员。
他们的工资虽然算不上多,但胜在稳定。在下岗工人还在奔饭辙的时候,稳定的收入可以压倒一切。这时候找对象,很多时候看的不是人,而是对方的工作。
很多人的收入是几百块,而与此同时。几千甚至上万的手机,好点的背投彩电,空调等等,价格常常过万。巨大的贫富差距,让思维尚处于计划经济中的普通民众与有钱人逐渐撕裂开来。
社会上开始出现暴发户,拜金和炫富之风逐渐蔓延。
接下来的十年,整个中国以全世界瞠目结舌的速度在发展。人们的衣、食、住、行,以及城市环境每年都在发生着巨大变化。老建筑在逐渐减少,新建筑层出不穷。甚至同一年中的不同月份,完全不一样。
一片碎砖烂瓦的荒地,到了第二年过年的时候,已经变成住满住户的整洁小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甚至是比比皆是。
烟抽完了,李浩又点了一根。
需要稳定么?老爹是个老技术工人,说起车钳铆锻焊头头是道,可说起门路来就是抓瞎。老娘不过是个会计,在李浩参军之前就已经下岗。关系挂靠在老爹单位,不上班不拿工资那种。出去当会计给几家小私企做帐,一个月加起来八百块的工资。
一九九二年,十二万公务员辞职下海。一千多万体制内人员停薪留职,这些人里面出现了冯仑、潘石屹、王功权等等成功人士。但更多的人,则是撞得头破血流。
九九年的社会现实,尤其是计划经济思维浓重的东北。没有关系!没有人脉!想进入体制内简直难如登天。
思来想去只有四个字,此路不通!
手里的烟再一次燃烬,李浩又点燃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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