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迫拉入黑雾,坠入别人的记忆里,成跃感觉自己已经有点适应了。

一种昏沉,恶心,充满眩晕感的感觉铺面而来,几秒模糊之后,他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这是什么?彩色玻璃反射着摇曳的烛火,有十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还有面目狰狞的异种正虔诚跪拜。

祭坛上的法阵和兽首……那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这些似乎并不重要,因为当成跃将视线转移到祭坛中平躺的少女时,他意识到这到底是一段怎样的记忆。

白色连衣裙……是黎幸雪?当时原主跟黎幸雪被一起抓去了献祭,但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他……这是原主的记忆?

成跃一时讶然,他也曾奇怪过在原主的记忆里缺失了有关献祭的一段,却没想到打开其中一幅棺木后,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啊……我聆听到,来自梦境彼端的呼唤!”

“愿无上真主为我们编制永恒的桥梁……”

主持仪式的神父在黎幸雪面前将匕首举起,成跃感觉到原主的身体在剧烈挣扎,但这一切在记忆的世界里注定毫无意义。

下一刻,匕首刺入黎幸雪的胸膛,鲜血流淌。

与此同时,五位围绕祭坛的异种将匕首划向自己的头颅,让溅出的鲜血交错成法阵的纽带!

涌出的漆黑蛛丝包裹少女身体,在这个瞬间,成跃感觉到剧烈的冲击已经让原主的视线交错不清!

直到蛛网破碎,绽裂的顶墙让一缕阳光渗透!

当浓重的血腥味呛入成跃咽鼻时,无论是虔诚跪拜的信徒,还是主持仪式的神父,在这一刻都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满地残肢,还有手握一颗跳动心脏的黎幸雪。

一双眼眸,鲜红如血!

成跃霎时从沉浸的状态中醒来,止不住捂住身体,蜷缩在床上大口喘气。

空有部分记忆的他没法完全读懂原主全部的情绪和思考,在少女指挥官提醒他之前,他都以为降临仪式只是单纯地被破坏而已。

但自己刚才看到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如果碧滢薇的提醒和这段记忆碎片没有出错的话,杀死异种,红眸如血的小女孩还会是原来的黎幸雪吗?

那么那个蜷缩在收容所床上,跟着自己回来的“黎幸雪”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忽然,他听到二楼的房间传来窸窣的声响。

像是无数节肢在触碰,却在自己恢复意识的瞬间,很快失去声息。

就像知道他忽然惊醒,而停止了动作一样……

成跃吞了一口唾沫。

感觉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旦知道了自己其实身陷险境,安逸下被封印的求生欲望就会呼之欲出。

会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天理会,还有口袋里的那个纽扣型传讯器。

就像前世那个为了缓解工作压力而时常打开的移动硬盘……

开玩笑,就算只是怀疑,但一旦事情真的跟自己想的一样,那可是要命的事!

别说自己根本不是原主,就算按原主的思考方式。

是要命还是要萝莉,在这种情况还用得着考虑么?

那当然是……

二十分钟后,成跃来到了黎幸雪的房间门口。

这该死的原主执念……如今大气不敢出的成跃真想锤自己一脸!

干嘛作大死啊!回床上躺着等那位指挥官带人过来不好吗?

在将传讯器握在手上的时候,被求生欲支配的他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但就在传讯器启动之前,一种莫名的纠结却让他停止了动作。

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事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会对黎幸雪造成多大伤害?

无论是那段血腥诡暗的记忆,还是碧滢薇的低语,都告诉他小女孩或许大有问题。

但他心里同时也有一个深深的疑问。

明知道自己被抓住就会受到监视,明知道自己曾经看到过她苏醒时的姿态,为什么她在那个时候没有逃走,反而任由天理会将她关了起来?

只对付带他们过来的异种,却完全不伤害原主……这不是相当于在保护他么?

他想起了初见黎幸雪时,深藏在她眼中的绝望。如今她可以依靠的只剩下附身原主的自己一人。

如果连自己,都在没有靠谱依据的情况下怀疑她,甚至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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