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鞅自毁双目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百花谷主耳朵里,他先忍着怒气,任他休息两日,便传他来问话。

问其原因,他就是不说。

不过他刚接了一个女子进谷照顾,随后就自毁双目,总有人觉得会不会和这个女子有关,谷主也不例外,不过他仍是否认。

那女子是什么人,谷主也问过了,是朴鞅小时候的玩伴。

“你们这些弟子,我知道是平时被我骄纵的,一个个都是不听话的性子,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吗?你不肯治眼睛,越拖越难治,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我本是把你当成下任谷主的左右手培养的,你要叫天下人都看着一个瞎子担当那么重要的位置?你看不见了,武功都很难精进了。”

“弟子知道,可弟子志不在此。”

“你志不在此?”谷主哼哼地笑,“你自毁双目,难道就是怕了我让你担当大任,怕了我束缚你的自由?”

朴鞅不说话,希望他能认为自己是默认了,别再去想鹤枝蔓。

“你还怕什么?之前我叫你娶莹莹,你却叫莹莹来回绝?你是不是以为你瞎了,我便不会再提此事?”

“难道您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瞎子?”

“我当然不希望,不过,你还是得娶,谷中重任我已经指望不上你了,我也懒得再费心在你身上,不过你就当一个废人吧,养你一个我还是养得起的。”

朴鞅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只默不作声地听着谷主教训。

等他出去没走几步,周莹莹就迎上来,担心地问道:“谷主又说你什么了?是不是叫你治眼睛?”

“谷主已经不在乎我治不治眼睛了,他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

周莹莹没想到父亲竟是这样说,她还指着谷主施压,朴鞅能愿意治眼睛。

朴鞅又说了话,打断了她的担心。

“谷主要我娶你,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吧?”

周莹莹下意识就想否认,转念想到了什么,忽觉不妥。

“你为什么这么想?”她勉强笑道。

“你不会当我是傻子吧?我只是想不到你居然会想嫁给我,我已经瞎了你还想嫁给我。”

朴鞅的语气非常冷淡。

周莹莹知道现在不是该再让他生气的时候。

她大大方方地说道:“好,是我叫父亲让你娶我的,因为我喜欢你,你对女子从来无情,我拿不准你的心思,就这么做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我马上和谷主说这件事不要再提。”

她这样坦诚了,还说会结束这件事,多年同门情分,朴鞅也不再说什么。

“好男子这世上很多,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知道了。”她笑了一下。

看着朴鞅离去的身影,她的笑容消失了,攥紧了拳头。

朴鞅失明之后,每日都花很多时间习武,练习用耳朵感受世间的一切声音,锻炼失去视线之后的平衡与准头。

他习武的时候,鹤枝蔓帮不上忙,一般都是他的同门陪他练,只有在习武之外的时间,她才会陪在他身边。

不和朴鞅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在谷里闲逛,谷中弟子本性皆不热情,只有周莹莹对她很好,像个大姐姐一样。

除了她之外,还有总是鬼鬼祟祟跟着她的何鸢尾,和被迫跟随的小白。

何鸢尾喜欢自说自话,鹤枝蔓不太喜欢她,但是她和小白很快熟识了起来,小白是个很好的人。

何鸢尾发现了朴鞅只是单方面喜欢鹤枝蔓之后,总是积极地打探到底做什么能让鹤枝蔓喜欢,不过鹤枝蔓不爱理她,她就叫小白给她打探。

小白拒绝不了她,只得应下。

鹤枝蔓在溪水旁躺着,闭着眼睛晒太阳。小白脱下鞋袜,溪水有些凉,他一点点将脚放进去,舒爽得长叹一声。

他歪着头看她,“张姑娘,你要的是什么?”

鹤枝蔓半天没回答,小白差点以为她睡着了。

“如果我要,那么,也许,我要芳香馥我,高歌悦我,其境动我。”

小白细细品味着,“这可真难啊。”

“你怎么总问我,是不是何鸢尾叫你问的?她和朴鞅关系很好吗?”

“唉,什么关系好不好,她就是单纯地爱多管闲事。”小白无奈道,“师兄才不知道她在这里问这些。”

鹤枝蔓翻了个身趴在草地上,撑着脸蛋问他,“既然我一直都没喜欢上朴鞅,他为何还是对我这么好,还是喜欢着我?听他的意思,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我了,真的有好多年了呀。”

“我没有爱过谁,不过爱这回事,大抵就是让人无法脱身,沉溺而......”

沉溺而亡,说起来不吉利,小白没有说下去,可他总觉得朴鞅自毁双目都是因为鹤枝蔓。

“关于师兄自毁双目的事,他有和你透露什么吗?”

“他说是为了赎罪,我问他什么罪,他不肯说,我也不再问。”

赎罪......

小白深深看了一眼鹤枝蔓,他们之间曾经是生死之恨,她恨着朴鞅,只想朴鞅死才算完,朴鞅深深伤害过她。

“师兄应该休息了吧?”

“是吗?”鹤枝蔓赶紧起身,“那我去陪他。”

她走了两步,又转头问,“何鸢尾说过,说他是我未来夫君,这是真的吗?”

“师兄怎么说?”小白禁不住笑了。

“他说不是。可我想,他会不会是觉得我忘了,不愿趁这个时候说?”

“师兄说不是,自然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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