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前后夹渝水和长江,本是建在一座半岛上,依山傍水,又引江水绕城而过,在城门前形成一道宽三丈的巨型护城河,而且与一般护城河不同,渝州城下的护城河水源充足、水势湍急,不可能用泥吐或石块填堵。

况且高仁厚也没有时间来填平这样一条宽大的护城河。

又因为渝州城两面临江的原因,朝天门、太平门、南纪门等城门实际上是水门,直接与江水相连,高仁厚部没有水战的优势,使得所谓的“围城”其实只堵住了渝州城的西、北两面,城内守军照旧可以通过水路获得人力、器械和粮草上的支援。

相反,高仁厚还得时时提防对方从南面或后方登陆,对己军形成前后夹击。

加之渝州一带山多地狭,百姓稀少,物产匮乏,又在之前被罗夫子部一折腾,反而不能从当地得到粮草和人力上的补给。

所以,与其说是高仁厚率领大军围攻渝州城,倒不如说成他是被困在了渝州城下。

刨除以上不利因素,渝州城高六丈,大军正面的通远门城阙的高度更是在七丈以上,厚两丈三尺,周长一千六百余丈,实是一座坚固而高大的城池,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武力攻打下来的。

这样一座城,庄梦蝶能在一夜之间丢失,高仁厚却绝无可能在片刻间将其夺回来,偏偏他还不能表露出不能战的模样,因为朝廷那边正催着他发兵关中……

上兵伐谋。高仁厚先是遣使者进城,许以丰厚的条件劝守军投诚,渝州城内的回答也很干脆,直接将使者的人头砍了下来抛出城楼。

最终,高仁厚别无他法,只得下令攻城。

前半个月,大军只是试探性攻击,结果也不出所料,凡派去攻城的士卒,能活着回来的不到一半。

高仁厚果断叫停了攻城,全力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同时接受了军内熟知水形的僚幕建议,派出人马去上游砍伐树木,投掷在江中,阻断峡路各州与渝州城水路交通。

待壕桥、投石车、云梯、箭楼、冲车等各种大型攻城器械赶制完备后,他再次遣使招降,被拒后,才通令全军,向通远门全力攻击。

…………

围城一个月后,归义都也奉令赶赴渝州城下。

在望远镜的辅助下,吕兵第一次亲眼见识了古代攻城的场面。

耸立在远处的渝州城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安静而顽固地挡住了蚂蚁般的人群的去路。吕兵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冒出“安静”这个词语,或许是与四周器械和人群不停地发出各种声音相比,它实在太安静了,一言不发,横在大道中央,冷漠至极。

渝州城下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河水汹涌,水面却是浑浊的,颜色如茅厕里的事物一般令人作呕,不断有巨石或人落进水里,再将那浑浊的水飞溅起来,带走更多人跌落其中。

护城河的沿岸停驻有一台台木车,木车上伸出一段壕桥,连接对岸,将手持刀箭的士卒和攻城器械源源不断地运往城河对岸,直至城楼下。

城楼下,一座云梯还未升起顶端的副梯,就被城上放下的狼牙拍从头顶落下,狼牙拍下端安有密密麻麻上千颗铁锥,瞬间将云梯的头部碾成木屑,连带着将躲藏在里面的蜉蝣般渺小的士卒压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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