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和任贤妃等人一走,后宫立马进入了古井无波状态。

皇后姜妺行事一向公正,后妃们不太敢在她面前生事,肖充媛就更是温和了,从不与人产生争执。导致这日子过得无比寂寞冷清,就连谢善也忍不住来找明月消磨时光。

这还是那日闹翻之后,谢善第一次主动示好。

“你们还为那事厌恶我吗?”谢善和明月坐在廊上,自己打着扇,随口问道。

明月不知如何回答,谢善却又道:“若我说,当时我也是无意的呢?”

谢善虽也是官家女子出身,可家里头最大的官不过就是一个五品监察御史,朝堂上天天上谏的人里就有一个是谢善祖父。微薄的俸禄,却养着一大帮子闲人,谢善父亲一辈就有六个兄弟,四个姐妹,等到她这一辈人丁就更多了。

谢善是庶出,自小就明白要得到什么东西只能去争,入宫的机会也是如此,是从许多堂姐妹手里抢来的。

或许当时真的仅仅是喜欢周茯苓绣的帕子,可后来因为这帕子受封,谢善心里自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那日细雨蒙蒙,她撑伞走在园中,微风乍起,吹落了她袖中的手帕,也吹落了她的心。她或许并不爱帝王,却爱帝王带来的权势。

年轻天子一眼就看见了帕子上绣的蛐蛐,还叫谢善再绣一个蛐蛐香囊给他。谢善来不及告知这女红不是她的杰作,就已见黄门和宫娥簇拥着没打伞的帝王上撵离去。

再后来,谢善被册封为选侍,早了寻芳殿所有人,却也因此得罪皇后,被远远迁去了棠梨宫。

谢善不是不想告知帝王真相,是,她爱争爱抢,可也没到夺取她人恩宠的地步,毕竟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是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得见帝王,只是从明德宫女官手中得到了布匹和绣线,比起欺君之罪,当然是得罪周茯苓更好些。

后来计划被方初夏彻底打乱,谢善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她擅长对弈,女红只是一般,好容易绣完了香囊,侍疾时奉给帝王,可天子是怎么说的?

李恕说:“这是什么?”

等谢善解释完,天子又道:“哦,那搁着吧。”

困扰了谢善多日的烦心事就这么过去了,她日日担心会被训斥为欺君,为此还不惜得罪了周茯苓。谁曾想天子却完全不记得了。

谢善自嘲一笑:“算了,你不信也是情有可原。”

谁会信天子根本没把这帕子放在心上,毕竟她实实在在是天子册封的第一人。

“我前几日看见林芳菲了。”谢善又道。

明月闻言将杯盏推过去,她记得这个敢为胡雪薇仗义执言的姑娘,便道:“她怎么了?”

“她现在在龙泉殿做宫女。”谢善扇了扇扇子:“龙泉殿里供了一尊观音,我也不知为何宫里会有这种类似家庙的地方。”

明月皱了皱眉,想不出个所以然。

好在这事没困扰她多久,没过几日肖充媛就邀明月去龙泉殿上香。

甫一踏进龙泉殿,明月就觉这地方与外面的寺庵比也差不了多少了,除了没有往来的百姓、不比外面热闹,其余该有的都有,就连在这当差的宫女也都穿着尼姑素衣。

肖充媛来这是为了给腹中孩儿祈福,明月跟着叩拜完毕后就和白露出了大殿在外面等。

眼看眼前走过的一人,明月迟疑片刻,还是唤道:“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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