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之日迫在眉睫,这两日张继良没少带兵去清河关城下叫骂,将当时尉迟欢派人骂给他的话都远原样不动的还了回去。
那尉迟欢是何许人也,任他叫骂,就是一动不动,暗地里却将防御的物资都扛上了城楼。
虽说是做做样子,可打一打也是不要紧的,权当是给军士做做演习,虽说演习的代价也有些太大了。
这番尉迟欢遣人去刺杀楚梓兮未果,反而引来元琅一封警告信,那信写的着实有些不客气,信上说若是他再越雷池半步,元琅便倾全大宁之力踏平北鲁。
如今他们二人毕竟是盟友,这说话的口气也太大了些。
大宁若是有这番实力,早在楚天阔在世时便能将北鲁收为国土,如今凭一个张继良,就想让他俯首称臣,未免太自信了些。
只许皇帝伤害他的女人和孩子,便不许他刺杀楚梓兮。
尉迟欢瞧着手中的信,颇有些不屑,随后将信随手一丢,其实他是有些私心在里面,此次虽说是刺杀楚梓兮,若是楚梓兮死了,再将皇帝一并杀了,便不会有后面那么多麻烦事儿。
他早告诉过元琅,夜长梦多,早些将皇帝处置了才是。
可元琅偏生有太多顾虑,说到底,大宁男子就是优柔寡断,不如他们北鲁汉子一般豪爽。
门外走进来他的心腹和宗远,手里又捧着一封信,“将军,宫里来信了。”
尉迟欢接过来,打开,细细的看了,眉头越蹙越紧。
“宫中希年王太妃意欲谋反,举三王子为王。”
他如今远攻大宁,不再盛京,便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还真是让他不省心呢。
和宗远听闻,沉吟道,“先王也曾有意于三王子为储君,盛京诸多先王旧部也都追随三王子。”
“正好趁此机会,将他们一并收拾了吧。”
尉迟欢冷冷一笑,盛京还有他囤的三万府兵,三万对付他们这些人足够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牌子样的东西,交给宗远,然后吩咐道,“宗远,你持了兵符,回盛京助王上和王太后一臂之力,另外告诉王太后,不必对王太妃手下留情,谋反者一律格杀勿论,亲族一个不留。”
和宗远虽知自家将军一向铁血手腕,可此事牵涉甚广,“将军,此次势必牵连诸多先王旧部。”
没有这些先王旧部的支撑,一向胆小懦弱的希年王太妃怎会谋反。
“无碍。”
“那完颜家……”
完颜,先王完颜王妃母家,而完颜王妃是华锦公主的生母。
和宗远生怕自家主子忘了这一茬,轻声提醒道。
尉迟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完颜氏若是参与此次谋反,一并处置了。”
王上地位未稳,他把持朝政,若是自己徇了私,往后便更难服众。
更何况当日先王要将华锦嫁往大宁,都是完颜家为稳固地位给先王出的主意。
完颜家用华锦,换来了完颜氏后世代享荣华,如此不堪的家族,不配尉迟欢为他们徇私枉法。
和宗远听了主子的回答,便知道主子对完颜氏仍有怨气,然后也不再进言,只恭敬的答道,“是。”
到了攻城这一日,元郇早早的便起了。
楚梓兮听着外面士兵整顿的动静,也睡不着了,便起了身,和兰轻一起伺候元郇梳洗。
在宫中的时候,元郇不常留宿凤仪殿,因此楚梓兮很少有伺候他梳洗的时候,其实今日她也不必起来,只是想着元郇是要上战场的,起来送一送也无妨。
她为他系好战盔的带子,手正欲离开,却被元郇抓了个正着,元郇低了头,眼光里闪着她看不明白的光芒,“朕若是今日战死,你该当如何?”
楚梓兮一笑,“陛下天之骄子……”
又是冠冕堂皇的话,元郇心底掠过一丝厌恶,她总是这样子,不肯拿真心对她,“朕不要听这些话,回答朕的问题。”
楚梓兮甚少见过元郇这般严肃的模样,眼睛里还带着戾气,这戾气有些重,“陛下若是战死,按照大宁祖制,臣妾无嗣,自然是要殉葬的,张贵妃便要在灵安寺削发为尼,为陛下超渡。”
“是了,大宁祖制,确实如此。”
殉葬是何其荣耀的事情,只有最尊贵的皇后才能给皇帝殉葬。
“你看,这便是朕要做皇帝的缘由,”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带着丝丝凉意,沁入她的肌肤,鬼魅般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便是死,你也得陪着朕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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