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鱼?

好端端地为何提起养鱼?

虽说她在江湖上有个“浪里小娇龙”的称号,可养鱼这等事,她向来是不爱的。

他的气息温热,在她的耳畔轻拂,有种如兰似桂的清雅况味,雪浪认真琢磨了一会儿,侧过脸来,却在转脸的那一瞬,她的唇却蜻蜓点水的触上了另一处温软。

那一霎的触感销魂,烟火在天际喧嚣,周遭万事万物皆如静止,宋忱往后踉跄了几步,落荒而逃。

雪浪懵在原地。

怎么跑了?这么大一份厚礼,她叫云叩京安排了两天,怎生看到一半就跑了?男子的心就这么难以琢磨吗?

她挠着脑袋站了一会儿,身旁的行人们还在啧啧赞叹,随着天空中的烟火不断变幻着音调,罢了罢了,她的子民看的开心,她的钱就没有白花。

熙攘人群里有九阍卫的踪影,雪浪用眼神止住他们的动作,叹着气抱紧了自己的酱鸭头。

不是说一会儿还要去听南戏,这般飞也似地跑了,叫她怎么去圣和府邸嘛!

难不成腿着去?

她懊恼地一跺脚,怀里的酱鸭头油纸包纸张剥落,酱鸭头一一落地,酱汁黏了她一身,纱裙登时便染了色,脏污不堪。

偏偏方才又叫那小二往这酱鸭头上浇足了酱汁,这下全好了,胸前、腰间、裙摆,全是黑油油的酱汁。

雪浪蹙着眉,有点无可奈何。

这点脏污委实不算什么,当初起事,黄河水泡过、黢黑黢黑的泥污也踩踏过,比这酱鸭头的酱汁脏污一万倍的地方也涉足过,哪里还嫌这个?

只不过是和那个落跑的人生气罢了。

她抬眼往前方看过去,熙攘的人群里也没有那个青松一般的身影,她提一提裙,眼睁睁地瞧着酱汁从裙衫向下,一路晕染,最后落了几滴在绣鞋上。

无奈地再度抬头,人们仍然仰着头,对着天际上的焰火大呼小叫,一道焰火脱离了轨迹,落了一点光在她的眼前,有一人轩然而出,像是破空而来。

真好看啊,纵然只是对着他演戏,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生的是真的好看。

又会打仗,又有一身武艺,不过才二十一岁的年纪,已然是北廷的禁军指挥使,云叩京虽然同他不相上下,可年纪上却吃了亏,二十有五了。

跑了就跑了,这会还回来,他一定是对我难以割舍了。雪浪得意地笑开怀,向着宋忱走来的方向摆了个预备跑的架势,清脆脆地一声喊,“相公抱!”

说罢,像一枝离弦的箭,飞速地向前冲过去,接着一个大大的跳跃,整个人像一条飞鱼,撞进了了宋忱的怀里。

手臂抱紧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脖颈,舒舒服服地晃了两下。

“相公,有没有闻见酱鸭头的味道啊?”她有小小的得意,在他的脖颈一侧吐气。

宋忱保持着冷静的身姿,一动不动。

他不该回转身的,真的不该。

她冲过来的那一刻,他已然瞧见了那原本素白的裙衫上,画花似的黑了一大片,来不及去想这是什么,她已然冲了过来,跌入他的怀抱。

是酱鸭头。

浓香极了。

大约是怕沾的不够,她在他的怀中又拱了一拱。

他素来爱洁,不打仗的时候,一天之中,出门一次沐浴更衣一次,衣衫也要换上好几身。

阿陨姑娘像一个行走的酱油桶,倾倒在他的身上,宋忱觉得自己的手脚脸庞都有些麻痹,感觉快要中风了。

他拿手拍了拍雪浪的后背,叫她起身。

雪浪在他怀里使劲儿地摇头,一口气说了二十个不。

他无奈,硬着头皮忍着不适,同她商量。

“你松手。”

雪浪终于拉了他共沉沦,心下正洋洋得意,见他和软了声气儿,这便松了一丢丢,小小地抱怨他。

“相公若是好好的,何至于染了一身酱汁?可见丢下我是万万不能的。”她最是记仇,睚眦必报的那种,“相公怕脏么?”

听宋忱沉重地嗯了一声,雪浪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指了指左近一间“香水行”。

“我请相公洗澡。”她大而化之地拍胸脯,“我给相公擦擦背,相公为我搓搓手,洗的香香的去听戏。”

且不说宋忱知道不知道香水行是做什么的,单就后头的擦擦背、搓搓手就让他胆寒。

“不必了,我还可坚持。”他带着一身酱汁退后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不当街沐浴,是宋某的底线。”

雪浪摇摇手,“相公的底线真是低的令人发指。这世间谁会当街沐浴呢?”她指了指“香水行”,“金陵拢共一十三家香水行,专为沐浴更衣建的肆铺,这间名声大大,寻常百姓都洗不起,转转常同我提起过。今日难得出来,不同相公体验一番,才是亏了。”

见宋忱眼神略有松动,雪浪又伸出一根手指头,“这间永记香水行澡金可不便宜,足足要二十两银子,我难得请客,相公可要抓紧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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