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烁不置可否,忽地漾起一抹笑容:“去竹已。”
片刻之后,小二屏着呼吸推开了竹已后园三楼的凝香雅间,将一行贵客让了进去。
春姑刚走,接着小花便来了。
“办妥了?”
“妥了。”小花兴高采烈。
方一桐往空空如也的雅间门口看了一眼:“那,人呢?”
小花:“什么人?”
方一桐捂着额角:“你且说说你家公子我让你去做什么的?”
小花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公子你让我去寻宫里的小陈子,然后跟他说一句话。”
“然后呢,你说了吗?”
“说了呀。”
“再然后呢?”
“他一听这话,大叫一声就跑了呀,然后我就回来了。”
方一桐气得脑壳疼,苦笑出声:“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当初太偷懒,没把你写得机灵些。”
小花不解地看着方一桐,又道:“我怕那家伙跑脱了,所以跟了一路,找到了他在宫外的宅子,这算不算机灵?”
方一桐默默抬头,竖起大拇指:“机灵。”
小花开心地笑道:“公子放心,往后这些差事我都能办得好好的。机灵。”
方一桐点点头,看着一桌子的菜肴,扶着桌子起身:“打包,带回府。”
小花不解:“公子,全都包回去吗?”
方一桐默默叹了一口气:我这是为了办大事准备的,你这人都给我玩脱了,不打包回家岂不是白瞎了我这好几两银子?
凝香雅间,南宫烁沉着脸:“去查一查小陈子,务必弄清楚那句话是什么?”
家将低声应了一个诺,转头就去了。
不多时,乔开推门进来了:“爷,查明白了,那个女的□□姑,是个裁缝,在城南有间小铺子。”
“裁缝?”他好端端的找裁缝做什么,难不成给淮安王府做过年的新衣?那又何必鬼鬼祟祟跑到竹已来?
“公子,这里的酒菜这么贵,为什么要来这里?”小花抱着一堆牛皮纸包,犹如一只移动的食品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自然是为了办大事。”方一桐拍了拍瘪了一截的荷包,揣回怀里:实际上是我馋这里的酒了。
凝香,乔开贴着门缝看着方一桐带着小花慢慢走过去。
“爷,动不动收?”
“动手做什么?”
“套麻袋揍一顿。”乔开。
“滚!”
乔开委屈:“爷,你这急匆匆跑过来,不是来揍人的?”
南宫烁抬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竹叶青:“本王是来喝酒的。”
竹已的竹叶青,当年……嗬,当年。
近来,他总陆陆续续时不时想起当年的事情来。
那一回应该是十月,刚下了一场初雪,整个都城素装银裹颇有几分冰清玉洁之感。
那一日先生下学较早,不知道谁提议到竹已喝酒的。反正七七八八来了四五个人,方一桐、南宫敏、舒全斌,南宫恒,再就是他。
几人换下太学服,披着大氅就到了竹已。
那时候他极少出宫,更别提上酒楼。
于是,他对一切都是好奇的,却依旧端庄着。
开的是凝香雅间,很快竹叶青酒就上来了。
众人学着大人们的方式喝了一圈,第二轮酒杯斟满之后方一桐提议玩个游戏。那是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以击鼓传花为号,花落谁家,谁就必须在真心话与大冒险之间挑一项完成,若是完不成者则罚酒。
他连规则尚未摸透便被灌了三杯,一时间头晕眼花只剩下靠在一边瞧着大家伙儿玩的份儿。
不知道第几轮,他都有些迷糊了。突然听见花落方一桐。
众人提议方一桐平时冒险已经够多,不如来一句真心话,就说说湛子书你可有心悦之人?又是谁?
恍惚中他听见他说:“湛子书心悦之人便是……”
霎那间,周遭的嬉闹嘈杂之声瞬间远去,他唯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
“……南宫……”
他听着他说的是南宫……,但是是南宫什么?他的耳朵突然一阵嗡鸣,再恢复听力的时候早已过了那个环节。
八年了,到了今日,他还是没想明白当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南宫二字后头跟的到底是烁,是恒,还是敏?
但是,竹叶青酒,如今已经醉不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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