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水来。”郑檀眼见则冬跑着下去,视线落下来,便一直在陆娆身上。她是有怒气的,这些个丫头愚笨非常,主子都烧成这样了,还不知晓要喂一些水进去。

“郡主别忙了,奴婢们都试过了,根本就喂不进去......”下面的小婢女端了清水上来,忙着解释道。

郑檀接过水,扫了她一眼。

此人面生,之前没有在掖永宫见过。

是个新来的。

“再取个勺子。”郑檀言罢,舌头一舔牙根。这婢女办的一手好差事,还真就只端了一碗水上来。这碗水端在自己手里,摸着还是凉的。

小婢女心头一紧,又忙着跑下去,取东西去了。

郑檀眼睛看一下过一周,全是生面孔。

视线再回到榻上。陆娆自小,就不是个容易长肉的,现在一番作弄,又还在大病当中,便愈发的瘦弱了。郑檀觉着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心口闷闷的发起疼来。

陆娆她一个住冷宫里的人,皇后怎的又对她下了手?

......

不久,小婢女勺子洗净,送到了郑檀手里。

其余的事情,都可放在之后再做处置和考量,现在最为重要的,还是陆娆的病。郑檀拿了勺子,蘸取了碗中清水,盛出少量,以勺子底部湿润处,在陆娆唇上轻轻涂抹几下。

她现在许是真的喂不进什么的,润润唇也好。

郑檀一面做着这事,一面也问,“怎么回事,怎的病成这般?又是为何,不能请太医?”自家中过来的急,父亲那里也没有同自己明说因由,便只能她自己来问了。

旁人或许没有资格过问,可她郑檀有。

当年定下婚约之时,现在的陛下都还只是太子,先帝与她父亲定下婚事,为防额外之事阻碍,也明言了,若非她与陆娆有一人夭折身故,便永不解除婚约。

那时的话作了数,是以,即便她是女子的事情公之于众,现在的陛下也没有对此婚约提点过半分。

小婢女一时显得慌张,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就算郑国公府位高权重,甚至能惹得皇上忌惮,但这里毕竟是后宫,自己就算不说,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这位还真敢将手伸到宫里来么?

“聋了么?”她实在是没有了耐心,平日里训下的威风都散了出来。

“奴婢......奴婢是刚来宫里的,什么、什么也不知晓。郡主别问奴婢了。”小婢女啪嗒一下落了泪。

她不止不能说,也不敢说。自己是皇后的人,而那样的事情,要是被郡主知道了,她可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在!

郑檀搁下碗,直直过去,提腿便是一脚。

还是动了气,她胸口起伏着,又凑近了蹲下身子去看那人,“外殿无人,滚去守着。”

这样的人,留在里面怕也只是污了这里,污了阿娆这般纯净的性子。

......

则冬这次回来的很快。

这回太医院,出奇的还派来了两个出诊。

太医半弓着身子同郑檀见礼,“见过郡主。郡主身子哪里不适,我等前来给您看脉。”

郑檀将左手往后放了放。

“现在不必,先瞧瞧咸姳公主的病。她烧得厉害。”

再这么烧下去,陆娆是身体往后可不好养回来了。她容不了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位太医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子,垂了头,认命去了榻前。

则冬跑了一路,中间风雪又大,一张脸冻得通红。现在看着太医过去,又忙着赶在他前头,将榻上的帏帐放下。

公主还没有出阁,女儿家的声誉最为重要。太医也罢,终归是男子。

......

“她如何了?是何导致?”

那太医面色亦然不大好看。

“这...咸姳公主高烧不退,结合此前发生的事情来瞧,应当是落水之后,肺部有积水,诱发炎症至此。”服下禁药,又在这个时节生生用刺骨的冰水解了去,往后的身子,怕是不大好的。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好,还得等人醒了之后再瞧。

后面这两句,他们哪里有胆子说出来。半遮半掩的便过去了。

“......”

果真,出的事情不小。

郑檀右下眼皮忽得跳了一下。

落水!

在这个气候的落水?

“那下官先下去开方子,在即刻抓了药送来......”花了些功夫看完了咸姳公主病症,除了开药,自然是想法子跑。

难道还在这边做郡主娘娘的出气筒么?

“慢着。留一个在这里,守着她。咸姳出了事,你们也都别走了。”都留下,陪着吧。

“......”

*

陆娆还没醒,她便不走了。

走了也不放心,不若守着。

则冬过来,“郡主,药已经可以喂下去了。”太医施针之后,公主起码可以喂得进药了。药喂的进去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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