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不像是全然不在乎她了,裴清绮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惶然。
她的心在慢慢变成一片焦土,好像任何好的情绪都无法再生根发芽。
过了很久,苏允承才慢慢松开她,“……疼吗?”
方才不知晓她所经历的事,他不分轻重地抱着她,如今知道她竟然被长针取血来滴血验亲,苏允承连碰她都小心翼翼,唯恐伤着了她。
裴清绮摇摇头,“比不上被王爷说是野种的时候疼。”
她的语气淡然,知道苏允承心中定然愧疚,不管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有愧疚,她便忍不住想用言语伤他。
毕竟如今的她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苏允承握着她胳膊的手微微收紧,却又立刻松开,脸色变得晦涩莫名,“岁岁……我当时气疯了……”
他闭了闭眼,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只说:“我已给春枝安排一个最好的去处,若你不愿意再待在府中,我会让人带你去想去的地方。”
裴清绮眼眸颤了颤,心中苦笑。
这宸王府终究还是容不下她么?
她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忽而问道:“即便要走,我也只想知道一件事情,王爷的心意……是否依旧如初?”
她要走个清楚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他苏允承的大业不得不离开府中,还是因为他只是爱上别人,所以容不下自己?
他心里……是不是真的对她只剩下恩义,半无夫妻恩爱之情?
苏允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那你呢?你对我是不是还是从前那般,心意从未变过?”
看着面前心安理得反问自己的男人,裴清绮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既然这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王爷……”裴清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王爷已经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的亲生骨肉,那先前狄夫人与她的身边人对我的误解侮辱、以及滴血验亲的伤害,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先前王爷怪罪我将狄夫人推入莲花池,便让我与狄夫人道歉——
说着,裴清绮停顿了一下,蓦地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如今是狄夫人欺辱了我,王爷可也愿意为我讨回公道?”
她目光凛然,带着一丝试探。
苏允承被她这样的眼神直视着,仿佛背上一种无形的压迫,他脸色一变,背过身去,“自然……只是萱儿初衷是为了本王,此后她便再不能欺辱了你。”
他话说得十分决绝,但裴清绮却听出一丝无可奈何。
可这无可奈何之中,明显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偏爱。
狄书萱这般对她,竟然只得了他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萱儿是为了他”,而她根本没有将狄书萱推入池中,便要被按头给狄书萱道歉……
这不是公道,这是偏心。
苏允承揉了揉眉心,沉道:“你原先不愿意出府,我便将你安置在偏院,只是如今萱儿和狄将军都已经知晓你……今晚子时,我会安排人带你出府。”
裴清绮冷笑了一声,带着对自己的嘲讽。
说来说去,他对她的心疼和内疚只是短暂而浅薄的,对狄书萱才是情深意重的欢喜。
她还有何好坚持的?
即便是要放弃孩子日后应得的东西,她也不愿再待在这府中。更何况还有狄将军和狄书萱虎视眈眈,继续留下去她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是孩子。
半晌,裴清绮终于松口答应了,“好,我走。”
这一句话不知道耗尽了她多少力气,仿佛是给这么些年的感情划下一个句点。
从苏允承纳妾那日起,她开始黯然;
从他看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起,她开始慌张;
从他为了狄书萱将自己弃于一旁起,她开始死心……
再后来是观乐台、污蔑自己的清白、将她撵到偏院,她逐渐失去对他最后的情意。
再到如今他甚至都没想过为受尽苦楚的自己讨回公道,依然在袒护他的新欢,她如同死灰的心便如同被风吹散,什么都不再剩下。
从这里开始,裴清绮将自己和这个男人硬生生分裂开来,从此以后泾渭分明,井水河水两不相干。
……
苏允承并不知道她心里百转千回的想法,只知道她似乎又变回从前那个听话乖巧的岁岁,心中柔和下来,表情也有些许松动,“我让人准备车马和盘缠,出府之后好生休养,到时我会安排最好的稳婆。”
“岁岁,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所以他不用多言,便知道裴清绮定然会好好护他们孩子周全,她那般深爱他,自然不会让他的孩子受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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