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梅花拿出做母亲的强势,嘴里还在碎碎念翻旧账,“当初跟陈军那些破事我都不愿意说你,被男人骗一次心还收不回来,难道你真要听你爸的话,嫁给个残废,一点都不知道反省……”
她越说心里越气,中午真只做一个人的饭,可坐在四方桌上端着碗,却味同嚼蜡,看着温淼淼的铁房门,也不知道拿她该怎么办才好,又想到是不是整天放她在家里太闲了,所以下午钱梅花打算去温芳芳家一趟,问问纺织工厂上班的事情怎么了。
临走前,钱梅花才拉下脸跟温淼淼说话,“我等下出去一趟,你自己老实在家里呆着”,她将院子的木门上锁,在厨房留了点粥糊,也舍不得真饿着她。
直到门外没了动静,邻居见她家门锁着也不会过来敲门,温淼淼才放下心开门出来,温家小院不是很高,特别对以前有拍打戏经验,时常□□跳绿幕的温淼淼来说。
她还留了一封信放在木桌上,让家里人别担心也别找她,只当她是去外地工作,等时机成熟自然会回家的。
等爬出院子,温淼淼直奔火车站,站在空旷整洁的坑洼马路上,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她觉得呼吸都顺畅很多。
其实哪个年代都一样,想要活下去,必须得要有钱,而且马上私有化经济到来,那真的遍地都能生黄金。
目前国内比较开放发达的城市在广州,离港澳那边比较近,她打算先去广州闯荡一番,赚了钱再批发衣服到海城卖,快则一两个月就能实现。
等温淼淼去火车站,到里面一问才知道,海城没有直达去广州的火车,中途需要转两趟车,一共票价在21.6块钱,售票员戴着工人徽章,又问一遍,“同志,你要买吗?不买后面还有人排队。”
温淼淼给人让开,没想到这个时候火车票这么贵,她身上总共才15块多钱,一路上还要吃饭,到了那儿还要住宿,那真的远远不够。
往门口走的时候,后面跟上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拦住温淼淼,瞥了瞥四周,小声地问:“女同志,你想买去广州的火车票?是你自己要去?”
温淼淼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将她拉到角落,“我们有专业扒火车的人,可以一路免费把你带到广州,需不需要的?”
扒火车有点类似逃票,在这个年代不算稀罕事,不过淼淼也没有完全信,警惕地问:“总共多少钱。”
“给你算便宜些,13块,先给钱,明个儿就能带你去。”
温淼淼,“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只能给10块钱,先付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中途付一次,到广州再付最后的,扒火车不确定因素太多,谁知道中途会不会被发现。”
男人只犹豫一下,便点点头,“那你先给我一部分。”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温淼淼更加不确定,谁小时候还没听过女大学生被卖到山里的故事,她想了一下,“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回家取钱,今天只是过来问问的。”
“好的,我在这儿等你。”
离开火车站,温淼淼确实没什么思绪,一方面对刚刚这男人存有疑心,但如果继续待在海城,再过不久就会被找到,那她这次离家出走的意义就没了。
好在她向来心态乐观,原计划买完火车票后,再去航天大院跟沈星辰告别的,温淼淼给他写的信没寄出去,就是想着当面给,现在票也没买到,她决定先去沈星辰家看看娇娇,顺便避避风头。
这么一来一去,下午时间全被耽搁了,到航天所时,快要下午五点钟,温淼淼走得是沈星辰之前带她来的小门,离家属大院比较近,从门口还能看到不少下班回家的工人。
这回她老实的到门口登记,其实家属大院和航天所工作区还有一道门槛,登记、接受完检查,子弟兵小哥就放她进去了,还贴心地给她指路。
远远望过去,其他人家院子里都有衣服晾着晒,门口摆着一个水缸,和一些大白菜,只有沈星辰家的院子,看起来空荡荡的,啥都没有,显得很萧瑟。
等温淼淼再近一些,发现小院门板里面坐着一个小人,正低着头玩蚂蚁,委屈起来了就拿袖子擦擦眼泪。
小人儿正是娇娇,下午她和小猛一起玩,后来小猛的外公来了,说小猛的舅舅给他生了个小弟弟,特意过来带小猛和秦姨过去吃晚饭,秦姨问娇娇要不要一起,娇娇不敢,坚持要在家等爸爸,秦姨就把她送回来,叮嘱两句,跟着小猛出门了。
可等他们一走,娇娇一个小孩儿呆在家里,心里又孤单又有些害怕,她蹲在门板后面,是想要等爸爸的。
“娇娇”,温淼淼叫她一声,娇娇见到她,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才问,“淼淼阿姨,你是来找我爸爸的吗?”
温淼淼跟她坐到一起,“不是呀,我是来找你的,上次答应过来找你玩,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我在等爸爸,爸爸还没有回来。”
“那我陪你一起等。”
过会儿,娇娇又问她,“淼淼阿姨,你家住得离这儿很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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