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仙”又说:“从今以后,我将留驻宣国,以防再有妖言惑众之辈构陷神女,同时也会不遗余力护佑宣国万民,尔等何不速迎?”

这下,众人再度沸腾起来,一时之间,“恭迎大仙”的呼声也铺天盖地地涨了起来。

人潮中,唯有最初的那个术士如遭雷击,万分狼狈。他也很快被国君下令抓了起来,预备给白媚姬的火刑台最终竟赐给了他。

他被捕时倒与白媚姬的灰心失意,一言不发不同,只见他喊屈叫冤,呼天抢地,老泪纵横,颤抖的声线听得人几欲肝肠寸断。但没人理会他。

从此之后,那位“大仙”理所当然地就任宣国国师,竟是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一人敢说半个“不”字。

有国师辅政,宣国的政治、经济等各方面渐渐有了起色,举国上下愈加信服国师了。

只是无人知晓,至深的宫闱之内,国师祁瑬与“神女”白媚姬一直暧昧不明。

以上交代的这些,正是战皇上琰在东域游历时的见闻。堂堂上界神尊自然不会被这些表象蒙蔽,他只看见,国都那块儿乌云森森,妖气冲天……

但白媚姬,到底是何许人也?

六年前——

“呵!二十余载朝夕相伴,二十余载夫妻恩义,只为旁人一句谗言,就要置我于死地?陛下,你好狠的心啊!纵我确为妖孽,又几曾加害于你?”

“媚姬——”

“我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不懂什么国计民生,我只知道,我深爱着陛下,可陛下,我的一片真心,在你那里又值几斤几两呢?”

“我——”

“陛下,爱如死灰,你可知?伤如冬雪,你可知?痛如顽石,你可知?!”

“点火……”

帝揉揉额头,霜花般的字句幽幽飘落,坠地无声。

亘古的长空仿佛响彻心碎的琉璃脆响,她浑身沁满了丝丝寒意,那寒意包裹着她,渐渐成了罩在她身体外的一只厚茧,茧内的她流离破碎,忘却今世何世……

阖目,好吵……

“烧死妖女!烧死妖女!”

周围排山倒海般响彻人们的厉呼,她被绳索紧紧捆住,喉头涩哑,目送着锦衣华服簇拥下,那个男人决绝的背影,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已经不年轻了,但……她几曾介意过这岁月蹉跎?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六年后——

“陛下!”满面泪痕的女子痛呼。

“怎么了,媚儿?”黑暗中,似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身旁的男人温柔地拥她入怀,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怜惜地问:“做噩梦了?”

“嗯,”女子心不在焉地回答,顿了顿,又低声问:“祁瑬,你是妖吧?”

“呵呵,整个宣国都说我是神仙。”

“神仙?那你可得离我远点,整个宣国都说我是妖精。”

“这会子就嫌弃我了?你该不是还对那个老皇帝旧情不忘吧?”

“……”

再次解释一遍,以上这些都是几万年前的旧事,仙浅还没有与战皇修成正果,玉鸣还在凡间辗转流浪,与妖兽为伍。

就像一棵大树,在枝叶披拂之前,还在默默生长着它的主干。

前面说到笼仙山妖祟作乱,东域锦瑟神君决心为民除害,却在妖城摔了跟头,于是,他搬来了上琰这个大救兵,指望这位老友替他分担点压力。上琰本就嫉“妖”如仇,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事情本该如此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直到将整个妖城的大小妖怪一网打尽。只是,这中间出了点不大不小的岔子。

锦瑟赶到笼仙山妖怪大本营——百骨城了,然而上琰迟迟未来。

百骨城女君胥清倚在高高的城楼上,一双媚眼似笑非笑地定格在城外前来讨伐她的锦瑟身上,他身后有上万仙兵列队。

“哎呦,这个俊俏的小仙君又来寻奴家了,都叫奴家害羞了呢!”

笼仙山妖已经化得特别严重了,此时虽是白天,却是日光惨淡,黑雾重重,再加上群妖乱舞,奇形怪状,境况十分可怖。

百骨城燃起了鬼气森森的紫色灯笼,灯笼掩映下,千奇百怪的妖魅影影绰绰,城上胥清白面绛唇,妖艳而冰冷,如同迎风摇曳的罂粟。

深丛密林中荡漾着各种声调的桀桀怪笑,仿佛在对那群自诩清高的神仙发出嘲讽。

锦瑟二话不说,率领仙兵自云上俯冲而下,一把寒光凛冽的利剑直指胥清的面门,而胥清似乎早就料到他的招式,红袖一拂,冷然一笑,锦瑟便刺了个空,扑面而来的全是细碎的沙末,他下意识幻出阵法阻挡,却发现身后不少接触到细沙的仙兵突然昏迷不醒。

他心中着慌,不知胥清这次又耍的什么把戏。

但沙末涣散之后,飘然落地,他发现百骨城中一片死寂,难道那些叫嚣不止的妖魔就这样凭空蒸发了?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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