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海棠树间,鸟儿婉转鸣叫,墙角的石榴花开了红红火火的一片,前几日落了雨,将花瓣打落满地,裹着泥土的香气,顺着晨间光晖落在秋楠院内。

温令儿起了一个大早,随意罩了一件粉白色绸子衣,稠密的黑发披在肩膀处,踢着绣花鞋坐在廊间,手中捧着那盆栀子花,小心翼翼将白色的纱布拆开。

随着少女一声惊呼,映入眼帘的那枝原本折了的栀子花完好无损生长着,而且栀子花的花瓣愈发洁白娇嫩,散发着更加浓郁的清香,惹得温令儿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姑娘,这晨间露重,您怎地穿得如此单薄就出来了?”纤云端着水盆走了过来,看着温令儿鼻尖微红,不由低声埋怨道。

“好云儿,这不重要,你且看看这盆栀子花,可有什么不同之处?”温令儿笑眯眯地拍了拍纤云的肩膀,一边进屋,一边将手中捧着的栀子花递到纤云眼前。

纤云闻言看去,并未发现有其他不同,只是瞧着这盆花的花枝貌似比其他栀子花还要粗大,而且香气也极为香甜。

“瞧着比其他的枝栀子花好看不少呢,姑娘您怎么突然对花草感兴趣了?”纤云压根没想起来这正是温令儿辣手摧花的那盆花,她只当自家姑娘被大公子伤了心,如今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罢了。

“能赚钱的东西,自然是要用心对待。”温令儿将花盆搁在高几上,默默叹了口气,昨日和霍祁年不欢而散,她想从他手中取回那些东西,怕是极为困难。

然而要外出走动,少不得银子打点,若能借着这枚指环赚钱,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毕竟这京都里的闺秀夫人,对新奇的玩意最感兴趣。

“姑娘您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奴婢怎地听得一头雾水?对了,听闻二房有个婆子死了,休假回家的路上死的,府里人心惶惶,最近怕是不太平,这几日您出门可要万分小心。”纤云看着眉眼弯弯的温令儿,心里虽然疑惑,但并未多问,话头一转,将自己听到的闲话说给自家姑娘听。

还不待温令儿回答,便听得外头传来说话声,她正疑惑,此时弄巧满脸怒意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着她道:“主子,厨房那群人欺人太甚,就拿这些东西打发奴婢!”

温令儿闻言看去,弄巧打开食盒,将一盅白粥和几碟小菜取了出来,食盒中还撒了不少白粥,瞧着寒碜极了。

“看来是霍珍若使得手段了,不过还能吃,瞧着还是热气腾腾的呢。”温令儿无奈摇了摇头,昨日她让霍珍若没脸,按着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弄巧看着温令儿安慰自己,忍不住红了眼眶道:“二姑娘身边的碧环还趾高气扬,还阴阳怪气嘲讽您,奴婢气不过就同她争辩了几声,谁知她竟一把伸手推了奴婢,差点也将食盒摔在地上。”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吃一顿也起死不了,你擦擦眼泪,去将阿笙叫来用膳,等会我们去一趟二房。”温令儿拍了拍弄巧的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种事情以后只多不少,她只要还在将军府,处境只会更差。

“奴婢遵命,不过……他不是不愿意回去么?奴婢瞧着他是真的喜欢您。”弄巧飞快将眼角的泪拭去,疑惑道。

“今日去二房既是为了他,也不仅仅为了他。”温令儿脑海里浮现出阿笙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且不说二房会不会放人,就算是真的放人,她也照顾不了他。

弄巧点了点头,提着食盒退了出去,纤云一边舀粥,一边问道:“姑娘,您方才说的话是何意思?”

“此番去,只能是同二房的陈氏做交易,陈氏所求,我刚好有。”温令儿垂下眉眼,细细摩挲着那枚指环。

这一年来她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而亏了霍珍若,但是听了不少将军府的琐碎之事

二房如今的夫人是续弦,乃是商户人家的女儿,二老爷将她娶来不久以后便去了南方经商,二夫人如今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

然而不知为何原因二夫人怀不上孩子,便是寻遍名医也无用,这也是为何她不敢将霍易昱置于死地的原因,毕竟这是二房唯一的血脉。

她此番前去自然是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帮着二夫人调理身体,一个则是以此为交易,为霍易昱争得活下去的机会,商人最为权衡利弊,她不信二夫人不动心。

正在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弄巧走了进来,低声叹道:“姑娘,他说不饿,让您别理他。”

“哼,这小子还挺倔,你去告诉他,若一味逃避,没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那我可不帮他。”温令儿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昨夜她原本就被霍祁年气了半死,一腔孤勇的情意竟然喂了狗吃,如今若霍易昱也这般对她,那就别怪她不给他脸了。

“姑娘,您别气,不过是孩子呢,想必是心里依旧怨着二房罢了。”纤云看着自家姑娘杏眸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微嘟起,宛若孩童一般,不由笑道。

“希望他别像霍祁年那厮一般无情无义便可,以前在雁城时,总听说京都万般好,然而如今来了这里,才发现家里最好。”温令儿言罢,看着清粥小菜,顿时没了胃口。

京都里的人都好似带着画皮一般,昨日遇到的程家兄妹,还有大夫人,皆是如此,表里不一,让人琢磨不透。

“姑娘,大公子昨日怕是正在气头上,奴婢瞧着他好似要吃人一般,您将他推出去之后,大公子脸色阴沉地可怕,同之前在雁城时宛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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