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力极佳,远处妇人的哭天抢地声、路人的附和怒骂声、还有李羡鱼铿锵有力的一句“贼子站住!”,尽皆传入他耳中。

沈临骤然抬声:“停车,云山去追。”

云山应答一声,即刻追上去。车夫则将马车倒退到街口。

沈临想了想,到底有些不放心,将轮椅移至对面小窗前,掀帘看过去。

李羡鱼的轻功虽然不错,但前头那棕衣人轻身功夫也不赖,且极为老练,借着周围的路人左冲右挤,给李羡鱼制造阻碍,竟不似普通的人贩子。

眼看马上要追上,距离又被拉开,沈临右手将一旁小桌上的茶盖扣在指间,左手撑着窗沿倾身,运了八分力,杯盖如流星般疾射出去,直直打中那人颈后大穴,那人身形一滞,就被赶上来的李羡鱼扒住了肩膀。

李羡鱼抓住那人肩膀,猛力一扒一扯,想要接过他手中的孩童,不料那人腰间白光一闪,一把亮晃晃的短刃直刺向李羡鱼腹部。

李羡鱼虽会武功,到底没有实战经验,被那刀子一吓,整个身子往后缩了一大步,那人见对手是个没经验的,越攻越猛。

李羡鱼应接不暇,左闪右躲颇为费力,更别说抢过孩童了。

李羡鱼脑中本就没招式的记忆,一切不过自然使出,此刻一慌,不过几招就让那人找出破绽,白晃晃的短刃刺向李羡鱼肋部。

眼看要糟,那人却突然收了短刃往前疾去,眼看就要让他逃脱,李羡鱼忽感身侧一道疾影掠过,转瞬就追至那人身后,两厢一交手,不过拆了十招,那人就现了弱势。

看出来人是云山,李羡鱼登时一喜。

短短几瞬又是数招,云山抢过孩童抱在手中,仍然游刃有余,不过数招就将那人单手制住,一个反脚踩在身下。

周围人顿时一片叫好,纷纷感慨这孩子实在是幸运。

李羡鱼忙跑上前去帮忙,从云山手中接过孩童。

那孩童不过五六岁大,已然吓傻了,睫毛上挂着泪珠,白嫩嫩的小脸上糊了几道鼻涕。

孩童见抱住自己的是个漂亮温柔的大姐姐,被吓住的心神回笼,白胖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

李羡鱼顿生怜爱,柔声安抚道:“乖,不怕,已经没事啦。”

那哭天喊地的妇人也终于赶上前来,嘴中哭喊道:“唉哟我的小公子哎,可好你没事,不然阿嬷可怎么办。”

她欲从李羡鱼手中抱走孩童,那孩童却不依,转而将脸埋进了李羡鱼怀里。

李羡鱼登时感觉衣襟一湿,脸上的笑容也一僵。

但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太过新奇柔软,李羡鱼不敢动弹,只能柔声安慰道:“现在已经没事啦,你阿嬷来接你啦。”

费了好半天,孩童才被说服,顺从地回到了阿嬷怀中。那妇人抱住孩子,口中不住地感谢李羡鱼。

李羡鱼这时才注意到妇人的打扮似是仆妇,而那孩童身上的衣料明显好些,不由奇怪道:“他是你的主子?怎么就你一个人看着?”

那妇人似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家老爷是新进的进士,夫人去世不久,老爷没空管小公子,小公子整日在家闷着,记起这陈记的滴酥鲍螺,老奴便偷偷带了他来。”

至于小公子近日风寒褪去不久,自家老爷不准小公子近日吃奶酪类点心,这妇人却是只字不提。

李羡鱼忍不住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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