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昌平帝兴致正高,听了嘉禾县主的话连道两声好,对她这番话颇为赞赏的模样。

宜贵妃心里满意,轻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嘉禾为了这首曲子废了不少功夫,说不眠不休都不为过,臣妾劝她,她却说要将最好的才艺献给皇上呢。”

昌平帝:“嘉禾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有了宜贵妃的话,嘉禾心里更加踌躇满志,似是料定了今晚她的这个表演定能够拔得头筹。

只见她让宫女将自己的琴摆上台子,傅恩锦看过去,果然不是下午那张断了弦的琴了。

她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不是说那琴是萧夫人亲手所制?这张难道会更好?

台下不乏擅音律之人,有人眼尖的瞧见了琴尾的刻字,不由惊呼道:“这难道是萧氏夫妇两人合制的那张凤求凰!此琴为萧家所有,据说从不外借啊。”

萧氏夫妇是当朝著名的乐师,昌平帝喜乐,是以当朝对乐师十分推崇。萧氏夫妇精通各种器乐,尤以古琴闻名,昌平帝甚至时常将两人请至宫中,教习皇子公主们。

两人的地位高度可见一斑。

今日这种大日子,萧氏夫妇自然也是在受邀之列的。

听那人说起,大家便小声议论开了,嘉禾听了心里自然得意,不枉她求了姑姑那么久,让姑姑去跟萧氏夫妇卖人情。

傅恩锦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心下有些意外,没想到嘉禾与萧氏夫妇能有这么深的交情?

她虽然不算十分热衷音律,但萧氏夫妇她也是见过的。

萧先生气质出尘如谪仙,萧夫人也是生的温婉大气,两人均是音律世家出生的孩子,从小接受最好的熏陶和教养,古琴造诣登峰造极。

据说皇上曾有意授予萧先生朝中官职,也不是多有实权,但是个很体面的官儿,萧先生却拒绝了,说自己与妻子闲散自由惯了,受不得这些。

这样性子的人,实在看着不像是会跟嘉禾这种张扬跋扈的大小姐有交集的样子啊。

她没想明白,台上的昌平帝却笑着说了一句:“嘉禾倒是有些能耐,竟能借到萧先生这张琴。”

东园排在众皇子之后的那张圆桌旁,只见一身白衣的萧先生站起来拱了拱手:“是我与夫人年轻时所制的琴,技艺算不得多上乘,皇上谬赞了。县主于音律一事上颇有天赋,我和夫人也很欣赏,只要是钟爱音律之人,这琴草民自然也是不吝外借的。”

这把凤求凰据说是萧氏夫妇新婚燕尔,某日来了兴致想合作一把琴作为新婚纪念,便有了这张凤求凰。

这张琴由夫妇两人精心打造,绝非凡品,萧先生实在是过谦了。听他的话,倒的确是一个爱乐成痴的人,不拘泥过多。

萧先生话落,这边台上嘉禾也准备好了,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想一闻名琴的风采。

这曲《山河颂》是十分恢弘磅礴又不失宛转悠扬的曲子,若是弹奏者琴艺精进,听者甚至能在眼前绘出一副广阔的锦绣河山,如身临其境,是十分考验技艺的曲子。

嘉禾在音律方面确实有些天赋,会选这首曲子也是对自己的琴艺相当自信的。

虽说还没有音律大家那般用琴绘广袤山河的功夫,但放眼整个京都贵女的圈子,确实是数一数二。

现在又有了名琴在手,她瞧着众人欣赏赞叹的神色,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今日她这一曲《山河颂》定能在此艳惊四座,她要将傅恩锦死死踩在脚下,就不信裴大哥还能钟情于一无是处的她?

一曲奏完,台下众人纷纷叫好,掌声颇大。

昌平帝也鼓起了掌,赞扬道:“有些时日未听嘉禾弹琴,技艺又精进了不少,好!朕有赏!”

于是当下便赏了嘉禾一个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对儿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两匹番邦进贡的上等冰绡丝。

众人心里无不惊叹羡慕,皇上赏给嘉禾县主的都是宫中的好物件儿,尤其是那两匹冰绡丝乃是贡品,一般人可得不到的。

要不怎么说宜贵妃如今受宠呢,连娘家人也跟着沾光啊。

嘉禾面有得色,她笑着领了赏谢了恩,让人将琴搬了下去。

本以为这一番便过了,谁想到她却未下台,而是娇笑着对上首的昌平帝道:“皇上,臣女平日里痴迷音律您是知晓的,为此特意拜了萧先生和萧夫人为师。”

说到这,她顿了顿,听到众人说起她竟然能得到跟宫中皇子公主一样的待遇,这才满意的笑了,又道:“之前,臣女听闻傅家三小姐的琴艺也是冠绝京都,一直没有机会请教一二,今日正逢佳节,臣女想向傅三小姐讨教讨教,希望皇上成全。”

傅恩锦:?她从哪里听来的闻?

昌平帝一听也来了兴趣,他看向坐在第二桌的傅老夫人,问道:“傅老夫人以为如何?”

傅家自是知道前阵子嘉禾与傅恩锦的矛盾的,今日被嘉禾来了这么一出傅老夫人也不意外,虽然傅恩锦琴艺并不算多出类拔萃,但好歹也拿得出手,这种场合,是万万不可驳了皇上的兴致的。

傅老夫人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县主谬赞了,恩锦琴艺比不得县主卓绝,但平日里也有勤加练习,能为皇上演奏一曲,是我傅家的荣幸,哪有推辞的道理。”

傅恩锦听祖母这么说,也知道这种场合,她已被嘉禾赶到架子上了,想下也下不来。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规规矩矩的站起来,乖巧行了一礼,软声道:“值此佳节,恩锦愿献曲一首,只愿皇上龙体康健,我朝百代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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