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不解:“怎么就要我们去清仪镇了?”
“这个东西,”玄星摸出贯清瓶,“也预示着我们要去清仪镇。”
朝阳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怎么她看不出来那仍然是白茫茫的一团光是预示着要去清仪镇?
不过她想问题想不通时,想法总是容易跑偏,这一下子就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施丛露来了。
那一滴露水让她得了施丛露的一段记忆,但这段记忆她又无法串联起来,只靠着毕月星君得了一点头绪。
施丛露死之前,说把这滴露水还给她。
“但我不是花神呐!”朝阳摸着下巴小声嘀咕着。
她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就是那个花神。若说她不了解旁人也就罢了,她对自己可是了如指掌。
没有记忆的事情,她从不随便乱相信,更何况,玄星不只一次说过,她不是花神。
从施丛露的记忆中,确实是花神给她的那滴露水,也确实花神给了她名字。然而施丛露记忆里的那个捏碎四时弓的人,朝阳却不知为何,下意识便觉着是自己。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赵天晓又怎么会是毕月星君?
若说天界诸神下凡历劫,不会有魂魄记得前尘往事但躯体不记得的状况,更何况赵天晓那种情况更像是一副躯体里藏了两个魂魄。
“玄星——”朝阳带着疑惑问道,“你有没有觉着赵天晓有点诡异?”
玄星脚下没停,淡淡应了声道:“毕月星君入人界历劫,封了自己的记忆。方才见着的,是他执念生出来的幻体,并非他的神魂。”
朝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说他怎么两副面孔呢!”
但是——
朝阳想起赵天晓得道之前的身份,脑海里忽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敏锐地抓住这个念头,问玄星:“我忽然觉得,这赵天晓不会就是带施丛露上天界的那个道人吧?”
玄星颔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意外她看出了这点。
朝阳:“……”
这可真是一段孽缘。
“赵天晓从人界飞升后,成了神官,在百花宴同施丛露见过面。许是因着一同飞升的缘分,赵天晓很快便生了情意。”
“天界律法中,由人世飞升之神,五百年内不能动情,毕月星君入人界历劫,就是因为生了情。”
朝阳打断道:“为什么五百年内不能动情?难道天生的神就可以?”
“没错。”玄星道,“天生为神不受人世复杂情感困扰,可以不受约束。”
“而从人世飞升而来的,原本就处在七情六欲之中,饱含各类深情,最难割舍。因此才有这么个约束。”
朝阳却斜着眼睛看他:“堂堂天界,也搞这等差别对待。”
“天生为神者,天生缺少各类情感。为父母,对子女寡淡;为夫妻,对仙侣漠然;为亲友,无法建立亲密关系。”
“从人界飞升者,既已处在繁琐复杂的情感之中,却又能超脱这种情感,不比天生为神者厉害?”
“照我说,这类规矩该约束的就是天生为神者,因为不懂情感,反而比后来飞升者更危险,更容易行差踏错。”
玄星忽然沉默,良久之后才轻笑一声:“你说得对,确实容易行差踏错。”
朝阳被他这么一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问道:“玄星,你为何什么都知道?”
玄星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下去,答道:“活得有那么些年了,知道的也就稍微多那么一些。”
朝阳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不知为何,从玄星这两句话中听出了点落寞。
而且今日的玄星,心情感觉还不错,还跟她好好说话,没有摆脸色。
玄星眼下态度不错,朝阳趁热打铁地问道:“那施丛露真认识我?”
玄星这次却没有回答,只朝前走去。
朝阳撇撇嘴,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凡她问起类似问题,玄星总是避而不答。
她轻哼了一声:“反正总有一天,我自己会找到答案的。”
玄星听见了她这声嘀咕,头也不回地道:“我从未阻止你寻找答案。”
朝阳对着他背影朝天翻了个白眼,是从未阻止过,但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她,偏就从来不说。
两人并排走着,安静了没一会儿,朝阳又问了:“会是谁要让我们去清仪镇?”
玄星声音转淡:“到了便知。”
他也不知是什么人在操控,这样明目张胆要求自己去清仪镇。贯清瓶里的灵光里,有着清仪镇的气息。那清仪镇到底有什么?
见问不出个什么,朝阳又换了个问题:“玄星,施丛露说她在往生河边等了赵天晓两百年,可她出来为何没有直接去找赵天晓?”
“也不对,”想了想她补了句,“往生河虽没有年岁,但施丛露也不至于两百年都不曾发觉不对劲,她为何没有去找赵天晓?”
虽然在施丛露的记忆里,她和赵天晓的感情确实极好,否则她就不会在死后将自己的姓改成赵天晓的。
但是眼下得了空仔细思索起来,却总是透着怪异。
比如施丛露原也是下凡历劫,即使她和赵天晓这段情算是历劫失败,她也不该一直等在往生河边回不了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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