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的孩子!”妇人的声音极其悲戚,嘶哑得似被锐器划破了嗓子,她拼着命伸出双手,浑身筛糠般颤抖着,却只抓得到空气,她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滚开,贱皮子!”男人个头不高但很壮,粗壮的手臂夹着一个小女孩的腰部,像提着鸡一般将她拎起来,一手搡开那妇人,猛然抬起腿踹向她的腹部。

后脑勺撞击地面,耳边是阵阵蜂鸣般的耳鸣声,妇人重重摔倒在地,腹部剧烈疼痛,她捂着肚子,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呸,拿你女儿抵账,算便宜你了。”男人重重吐了一口浓痰,砸向那妇人枯瘦发黄的脸颊。

男人拎着女孩,转过身去将要离开。

“阿娘…阿娘…”被钳制住的女孩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小腿止不住地扑腾着,她小小的脸颊已然布满泪痕,双眼红肿,泣不成声。

一条被拎到砧板上的鱼,不论如何挣扎,注定是任人宰割。

如同这对母女。

“萋萋,我的萋萋!”妇人顾不上腹部的剧烈疼痛,跪着爬过去,干瘦的手臂抱住那矮壮男人的大腿,“不要带走我女儿,我跟你走,她还小…求求老爷放过她吧。”

“放过她?带走你?呸!谁会要你?卖不掉的货!”男人粗壮的手猛然挥向她,“啪”得一声在她脸颊上留下殷红的手印。

女人被扇得头脑嗡嗡作响,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几记重拳过去,干瘦的女人的头发又被他攥住,提着她的头颅向地面咣咣磕去,不多时,她干瘪的脸上青黄交加,眼皮上翻,接着口吐白沫,昏沉过去。

早在那男人殴打女人之前,当他强孩子的时候,祁星阑已经看不下去了。

明知是幻象,却仍想阻拦。

祁星阑手刀如风,又狠又急,径直向那那人的后颈砍去。

手穿过那矮壮男人的肩头,祁星阑这一手劈过去,只打到了空气。

完全是旁观者的视角,祁星阑不能插手,插手亦然是无用的,这些不过是残存的记忆,不属于燕逐月,也不属于祁星阑,而是第三个人的记忆碎片。

这些人也见不到她,因为这些人只是燕逐月识海里的幻象。

看着这个小女孩在不同的男人手中流转,纯洁的女童被淤泥污染,直到被买入青楼的那一日起,她一路飞升,变成当红娼女。

叶萋萋曾经红极一时。

“你怕是疯了,红的如日中天,居然想退了?还要嫁给一个商贩?”身着柳绿色长衫的妙龄女子,水蛇般的细腰虚靠在桌沿上,纤细的手腕慢悠悠地摇着把折扇,

“男人最喜欢劝娼女从良,拉良家下水,男人的臭嘴你也敢信?”

叶萋萋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放到匣子里,她轻轻抚摸着红檀木盒,声音淡淡的,眼眸里却流转着光,久经人事的她此刻欣喜得像个少女,“嫁作商人妇,是我此生的梦,不求富贵,但求安稳。”

叶萋萋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

他说:“我带你走。”

她辗转半生,风尘里滚了半辈子,终于有人愿意要她。

她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爱情,不论出身,只要她这个人。

“如果阿娘在身边,一定会为我开心的…”叶萋萋跟男人走的时候,唇角和眼尾都是弯弯的,将一大盒金银细软,她半生的积蓄终于有了用途,交给老鸨为自己赎身。

她跟了商人一年有余,最终被他转手卖出。

频繁的床.事让她的体质暴露了,炉鼎体质的叶萋萋在商人眼里成了一件货——一件珍稀至极的货。

她很快被卖出去,像小时候一般,在不同的男人手里转手。

直到最后那个男人,那男人长得似一只宽腰肥肚的黑色鬃毛猪,并没有继续卖掉她。

叶萋萋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黑肥的男人不是商人,却比商人更精明。

叶萋萋脆弱易于折断的手腕,被拷上厚厚的锁链,为防逃走,她被关进只有半身高的狗笼里。

她成了黑肥男人的摇钱树。

许多男人共同享用她,甚至在发现她的体质后,每一次强迫她时,都换着不同的法子折磨她,在大腿上剜下生肉,在后背上用烧红的铁烙出一块块猩红的印子……

她的身体开始发臭,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从未被处理过,伤口溃烂,处处是鸽子卵大小的脓疱,溢满腐烂的腥臭味。

死对于叶萋萋来说,是一种奢望。

直到那一天,叶萋萋趁着男人们酒足饭饱,在她的身体上纷纷发泄完了淫.欲后,她疯了般向前奔去,手腕被铁锁磨烂,漏出猩红色的骨和肉,但她不畏惧痛。

瘦小的身躯拖拽着厚重的狗笼,脱缰野马般向前奔去。

“咣当——”金兽香薰炉被她撞翻,火焰跳跃着燃起红色帷幔。

烈火灼灼,燃尽一切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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