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毫无波动,那是假的。洛翊亭一路上都静不下心来,要不是赤兔机敏还险些撞上了人家的商铺。

可回了侯府,却有更难缠的事情等着她。

“夫子,你说什么?”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衣不敝体的异域少女,只觉得自己青筋突跳。

“这位姑娘也是位混血东奴,我今天在街上遇见她被那些人牙子欺负,实在可怜就将她买了回来”说着还隐晦的向翊亭眨了眨眼“你暂且娶了她,也能躲开皇上的赐婚。她身世可怜,只求个安稳温饱,我说你有隐疾求娶,人家也是愿意的”

“夫子!!”

洛翊亭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现在没法儿娶她”,今日与公主相谈,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不能再牵扯别人进来。

“怎的了?”

洛翊亭让侍婢先将那姑娘带下去安顿好,拉着苏柯镜便往后院走去。

将今日之事挑了重要的说,苏夫子细细听完,觉得自己都快升天了。

“孽障,孽障,我愿以为你小心点长公主、二公主便是了,结果漏了个深藏不露的”

越想越气,苏柯镜直接将桌椅板凳都踹翻了,才平稳了些“人不可貌相啊,我倒是小瞧了她”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除了三公主还有旁人知晓你的身份吗?”他沉着脸望向翊亭,眉毛都快打结了。

摇了摇头,洛翊亭沉默片刻后才回道“其实公主说在理,娶她是现下最好的选择了”

说着望了望吹胡子瞪眼的夫子“我打算过几日便去求陛下赐婚”

话音刚落,便见夫子长叹了口气满面阴霾“罢了罢了,现在是骑虎难下,娶就娶吧”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才接着说“就算要娶,有些事也不得不防。翊亭,你懂我的意思吗?”

洛翊亭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有此意。今日这事给我提了个醒,如今皇上让我留在京中任职,日后又要求娶公主,风险极大。我不会再像在凉州那般肆意了。夫子放心,我定会早早做好准备,不再落人把柄。”

苏柯镜欣慰且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冷静了会儿还是老实的去把地上的桌椅扶正放好。

洛翊亭见他行动,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跟着收拾起来。

等都整理好了,师徒二人又坐下闲聊起来。

苏夫子疑惑的看了眼桌上的锦盒问道“这是什么?”

翊亭顿了顿,才吱吱唔唔的说“这是公主赠于我的两幅假喉结……”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苏柯镜哼了声“她倒是提前就把嫁妆备下了,不知羞”说着粗暴的将锦盒启开“我就不信能有我做的好,老子以前可是个泥匠昂”

结果,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老顽童现下便呆愣愣的看着盒里栩栩如生的喉结沉默了下来。

一把将它扔给正偷笑的洛翊亭,自个儿垂头丧气的岀去了。

他耷拉着脸没回自个儿屋里,而是径直走向佛堂,把洛霄的牌位给抱了出来。

临出门时想了想又折回去向连翘的牌位鞠了个躬“夫人,借您夫君一用”

说完就将洛霄的牌位抱在怀里,晃晃悠悠的去了厨房。

将厨子们都摒退了,苏夫子一个人从橱里取了两个杯子一壶烈酒,便开始自酌起来。

喝了两杯后,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洛霄的牌位“老伙计”

“我们有多久没这么喝过酒了?自打三年前你战死,我就再没碰过酒”

说着他往面前的杯子里倒了倒“不知道你当年让翊亭以男儿身示人,是对是错”

“如今前路未卜,风雨欲来,我不知道怎么才是对她好的,要是翊亭有个闪失我怎么对得住你。”

自嘲的笑了笑“你当年也怕是没料到翊亭有日会娶妻吧,哈哈”

他晃悠着站起来,直接用瓶子喝了起来“不过你也别忧心,你女儿聪明着呢”

“她定会事事顺遂…呃,平安…平安到老的”

醉醺醺的人抱着牌位倦蜷缩在院门处,笑得像个孩童“我会看好她的”

与侯府的安静祥和不同,皇后宫中正愁云密布。

她左手扶额、眉头紧皱,保养得当的脸上难得的现出点苍老的痕迹。

“慧心,你说陛下这是何意?我这几日明里暗里的向他提起缇儿的婚事,他到是满口答应,却绝口不提要召洛将军入宫赐婚”

“明明那日,陛下瞧着缇儿与他共奏也是很高兴的呀”

嬷嬷给她递了杯安神茶安抚道“娘娘别着急,幸许是国事繁忙,皇上不得空而已”

贞后望了嬷嬷一眼,还是接过茶抿了抿“要是这样那也大好,怕的是……”说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抖了抖直接将热茶扑在了腿上。

“呀!!娘娘”慧嬷嬷见状,赶忙用帕子给她隔着满眼心疼。

她焦急万分,招着宫女去传太医。可皇后自己却不在意,痴痴的说“慧心,皇上莫不是开始怀疑太子了吧。”

慧嬤嬤闻言一顿,也呆住了“娘娘怎么会这么想?东宫尊贵,皇上即立了太子,也应该不会对他设防”

贞后叹了口气,无奈道“最好是我想多了,天家无情,别害了炎儿才好。”

“罢了,明日我让静嫔去试试陛下的口风,早做准备。”

说完,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言语。

这几日陆华倾倒难得的得了清闲,没人寻她麻烦,连皇后那儿也免了她的早晚安,日子不要太舒坦。

她想了想原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宛竹见她高兴,也欢喜,赶忙将新煮好的玉米捧子吹冷递给她。

华倾对她笑了笑,让人坐下将玉米一分为二,主仆俩一起啃了起来。

宛竹看着天仙似的主子此刻却吃得毫无包袝,一时无语,只得无奈的比划了两句“公主,您慢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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